“蛛网”的回报,一次比一次更详尽,却也一次比一次更令人困惑。
李长青的生活轨迹,单调得如同用最规整的尺子量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清晨固定去屋后林地活动筋骨,动作缓慢,似是而非,看不出任何武学路数,更像是在舒展僵硬的身体。上午多半在屋内,或是在院中晾晒那些品相普通的草药。午后会出门,有时去村中唯一的私塾外驻足片刻,听着里面稚嫩的读书声,神情平淡;有时会沿着村边的小溪漫步,一走便是半个时辰,仿佛不知疲倦。傍晚归家,生火做饭,炊烟准时升起,然后便是长久的寂静,直至熄灯。
他采的药,依旧是卖给那个行踪不定、无从查起的小行商。他买的米,依旧是村里集市最廉价的那种。他与村民的交流屈指可数,多是简单的买卖往来,或是邻里见面时,对方出于怜悯的几句问候,他也只是低头讷讷回应,从不多言。
五年来,日日如此,几无变化。
“干净,太干净了。”徐骁听着最新的汇报,手指敲击桌面的频率微微加快,“就像一个被人精心设置好的木偶,按着固定的轨迹运行了五年。连喜怒哀乐都没有?”
暗探的声音毫无波澜:“记录中,未曾有过。村民皆言其性子沉闷,不悲不喜。”
徐渭熊坐在一旁,指尖划过记录上“私塾驻足”那一行,清冷的眸子微微闪动。一个挣扎在温饱线上的孤儿,会有闲心去听那些之乎者也?
“他听的是什么内容?”她问。
暗探答道:“多是蒙学典籍,《千字文》、《百家姓》之类。偶尔有夫子讲解经义,他也在外聆听,但时间不长。”
“可曾显露过异常?比如,过目不忘,或能解经义疑难?”
“未曾。他始终站在窗外,无人留意,亦无人与他交谈。”
线索再次陷入僵局。这个李长青,就像一颗被投入深潭的石子,明明激起了涟漪,可当你凝神去看时,水面却已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
“继续盯着。”徐骁最终下令,语气不容置疑,“滴水尚能穿石,我不信他能毫无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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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力,同样传导到了负责具体监视的“蛛网”成员身上。
两名精于隐匿的探子,代号“影七”与“影九”,奉命轮班,十二个时辰不间断地盯着那间林边破屋。这任务起初被视为闲差,一个乡下少年,能有什么看头?
可几天下来,两人都感到一种莫名的疲惫。不是身体上的,而是精神上的。那少年的生活太过规律,规律到令人窒息。他们甚至能准确预测出他下一个时辰会做什么。这种毫无波澜的监视,最是消磨人的耐性。
“头儿是不是太谨慎了?”影九借着换岗的间隙,对影七低声抱怨,“就这病秧子,风吹大点都能倒,能是那发出惊天剑气的狠人?我看二郡主是受惊过度,疑神疑鬼。”
影七年纪稍长,更为沉稳,他眯着眼,依旧紧盯着那扇破旧的木窗,低声道:“少废话,上头既然下令,自有道理。做好分内事。”
“道理?我看是瞎折腾。”影九嘟囔着,“还不如去盯北莽的探子来得痛快。”
就在这时,破屋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李长青走了出来,手里拎着个破旧的木桶,看样子是要去溪边打水。
影七立刻打了个手势,两人屏息凝神,将身形彻底融入树影之中。
李长青步履不快,甚至有些虚浮,踩着地上的落叶,发出沙沙的轻响。他走到溪边,弯腰,打水,动作缓慢而自然。
一切如常。
然而,就在他直起身,提着装满水的木桶,转身欲往回走的那一刻。
他的脚步,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目光,似乎是无意识地,朝着影七和影九藏身的方向,轻轻扫了一眼。
那目光平静依旧,没有任何情绪,就像只是随意地看了看路边的草丛。
可就是这一眼,让影七浑身的寒毛瞬间炸起!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他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头沉睡的洪荒巨兽无意间瞥了一眼,那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让他几乎要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是错觉吗?
他死死咬住牙关,强迫自己稳住呼吸,一动不动。
旁边的影九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身体瞬间绷紧。
好在,李长青的目光只是一掠而过,并未停留。他提着水桶,依旧迈着那虚浮的步子,慢悠悠地走回了破屋,关上了门。
直到那扇破木门彻底隔绝了视线,影七才猛地松了一口气,后背已被冷汗浸湿。他大口喘息着,心脏兀自狂跳不止。
“七……七哥,你……你也感觉到了?”影九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
影七没有回答,只是脸色苍白地点了点头。
那不是错觉!
那一瞬间的压迫感,远比他们面对王府里那些指玄境的老供奉时,还要恐怖得多!那是一种深不见底、无法揣度的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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