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古驿怪谭
宁瑜与阿翎行至巴蜀古道,山势险峻,云雾缭绕。途经一处名为“响石驿”的古老驿站歇脚。驿站依山而建,以青石垒就,风雨侵蚀下更显沧桑。驿丞是个沉默寡言的老者,眼神浑浊,似有重重心事。
是夜,山风呼啸,吹得驿站门窗咯咯作响。然而,在那风声间隙,宁瑜却隐约听到一种异响——并非风过缝隙的尖啸,也非兽吼虫鸣,而是一种沉闷的、富有节奏的“咚……咚……”声,仿佛有人在不远处敲击着一面巨大的石鼓。那声音穿透力极强,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怆与冤屈之意,听得人心头发沉。
“阿翎,你可听见?”宁瑜凝神细听,那鼓声似真似幻,方位难辨。
阿翎指尖气纹微蹙,指向驿站后方陡峭的山崖:“声非风生,亦非物击。其音含怨,魂寄山石,乃‘石鼓鸣冤’之象。”
翌日,宁瑜向驿丞问起这夜半鼓声。驿丞闻言,脸色骤变,连连摆手,讳莫如深:“客官定是听差了,山风大,什么声音都有……莫问,莫问了!”说罢,便借口忙碌,匆匆走开。
宁瑜与阿翎对视一眼,心知有异。他们寻了驿站中一位年长的伙夫,悄悄打听。那伙夫见四下无人,才压低声音道:“二位客官有所不知,这‘响石驿’的名字,便是因那‘石鼓’而来。”
他讲述了一段往事。数十年前,此地并非驿站,而是一处偏僻村落。村中有个忠厚石匠,名唤石敢当,手艺精湛,为人仗义。他与村中绣女玉娘青梅竹马,互许终身。不料当地豪绅垂涎玉娘美色,设计陷害石敢当,诬其盗窃官银,将其屈打成招,问成死罪。玉娘闻讯,悲愤交加,于石敢当被押解赴刑场那日,从村后最高的望夫崖上一跃而下,香消玉殒。
石敢当死后,村民感其冤屈,又怜玉娘刚烈,便将他生前最珍视的一套开山石锤与玉娘的一支玉簪,合葬于望夫崖下。说也奇怪,自那以后,每逢冤屈之事发生,或是有大风吹拂的夜晚,那望夫崖下便会传来这沉闷的鼓声,如泣如诉,仿佛石匠的冤魂在敲击山石,鸣其不平。久而久之,此地便得了“响石”之名,后来朝廷在此设驿,亦沿用此名。
“那豪绅后来如何?”宁瑜问道。
伙夫叹道:“那豪绅?没过几年,家中便遭了天火,烧得片瓦无存,人也疯疯癫癫,最后失足落水死了。都说……是报应。可这石鼓声,却从未停过。”
正说着,驿站外传来一阵喧哗。只见几名官差押解着一个披枷带锁、满面尘灰的汉子路过驿站歇脚。那汉子虽衣衫褴褛,却目光清澈,不断高呼:“冤枉!小人冤枉啊!”
驿丞与伙夫见状,皆是面露不忍,却又不敢多言。
是夜,风声更急。那“咚……咚……”的石鼓声,果然再次响起,比前夜更加清晰,更加急促,那悲怆冤屈之意,几乎要凝成实质,压得人喘不过气。
宁瑜与阿翎悄然出驿,循着那冥冥中的感应,施展身法,向驿站后方的望夫崖掠去。
中卷 崖底魂泣
望夫崖高耸入云,崖下乱石嶙峋,藤蔓缠绕。越是靠近,那石鼓声便越是震耳欲聋,仿佛直接敲击在灵魂之上。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冤屈之气与悲愤之意,弥漫在空气中,连草木都显得萎靡不振。
在崖底一处背风的石壁下,宁瑜与阿翎找到了那“石鼓”的源头。并非真有一面鼓,而是那石壁本身!石壁光滑如镜,其上隐隐有无数细密的、如同锤凿痕迹的纹路,此刻正随着那无形的鼓声微微震颤,散发出淡淡的灰白色光芒。
而在石壁前,两个模糊的、几乎与山石融为一体的魂魄虚影,正相拥而立。男子身形魁梧,手持虚幻的石锤,一次次地、徒劳地敲击着石壁,发出那鸣冤的鼓声。女子身形窈窕,依偎在男子身旁,面容悲戚,无声流泪。正是石敢当与玉娘的魂魄!
数十载过去,他们因滔天的冤屈与刻骨的情意,魂魄未能消散,反而与这山石融为一体,化为了这“石鼓鸣冤”的异象。石敢当的执念在于洗刷冤屈,玉娘的执念在于陪伴与不甘。他们的怨气与这巴蜀古道的山川地气结合,使得这石鼓之声,不仅能传达他们的冤情,更能在感应到世间新的不公时,自动鸣响,警示世人!
此刻,那石敢当的魂影敲击得越发急促,玉娘的悲泣也越发清晰。他们的目光,似乎穿透了虚空,望向了驿站方向——正是感应到了白日里那被押解汉子的冤情!
“石壮士,玉娘姑娘,”宁瑜上前一步,以神念沟通,“尔等冤屈,我等已知。然阴阳两隔,执着于此,徒令自身永困苦海,亦扰得此地不安。何不放下执念,往生而去?”
石敢当的魂影停止敲击,转过身,那模糊的脸上充满了痛苦与固执:“冤未雪,恨未消!如何能走?我要让这鼓声,响彻巴蜀,让世人都知道,这朗朗乾坤,亦有冤狱如山!”
玉娘也抬起泪眼,哀声道:“柳郎不走,妾身亦不走。生生世世,相伴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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