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长乐郡以西,群山巍峨,有一处名为“百草壑”的深邃山谷。此地地势险峻,气候垂直变化显着,从谷底的湿热到山巅的寒凉,孕育了种类极其繁多的药材,其中不乏世间罕有的灵草异卉。壑中终年云雾缭绕,路径错综复杂,且多有天然迷阵与瘴气,若非熟知地形药性者,极易迷失其中,故寻常采药人不敢轻易深入。
百草壑外,有一依山而建的小小村落,名曰“尝草村”。村名源于上古传说,有神农氏后裔曾于此遍尝百草,辨识药性,故得此名。村民世代以采药、辨识药性、炮制药材为生,积累了极其丰富的经验,形成了独特的“药性文化”。村中无论老幼,多少都懂得些药理,空气中常年弥漫着各种药材混合的、或清苦、或辛香、或甘醇的复杂气息。
宁瑜与阿翎行至尝草村时,正值盛夏。山谷外烈日炎炎,壑内却因林木蔽日、水汽充沛而显得清凉湿润。村中屋舍多以山石和木材搭建,古朴结实。许多人家屋檐下、院落里,都晾晒着各式各样的草药,如同一个个微型的药材铺。
阿翎一靠近百草壑,便微微蹙起了鼻子。她灵觉敏锐,能清晰地分辨出空气中那成千上万种不同的药气交织在一起,有的清新提神,有的沉静安神,也有的带着微毒或迷幻的性质。这股庞大而复杂的气息,让她感到既新奇又有些无所适从。她肩头的纸鹤,也似乎变得谨慎起来,不再随意振翅,只是安静地停驻。
宁瑜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这充盈天地的草木精华之气。此地灵气充沛,更因这万千药草的存在,蕴含着无穷的生机与可能性。然而,他也察觉到,这繁盛的背后,似乎隐藏着一丝不寻常的“紊乱”。某些药气的分布与强弱,与他所知的正常药性规律略有出入,仿佛受到了某种外力的干扰。
两人在村口寻了一处兼营药铺的客栈住下,客栈名“回春堂”。掌柜是位精神矍铄、目光炯炯的老者,姓姜,自称是村中的药师,对宁瑜二人的到来颇为热情。
“二位客官是来寻药还是访友?”姜药师一边擦拭着药柜,一边问道,“我们尝草村别的没有,就是药材齐全!只要说得出的名目,老夫多半能找出些门道来!”
“晚辈宁瑜,与小妹阿翎游历至此,听闻百草壑药材丰美,特来见识一番。”宁瑜拱手道。
“哦?公子也对药材感兴趣?”姜药师眼睛一亮,“那可真来对地方了!我们尝草村靠山吃山,祖辈传下的规矩,‘识药先识性,用药如用兵’。这壑中的每一株草,每一朵花,都有其独特的脾性,需得用心去感受,方能得其真味,否则,良药也可能成毒药啊!”
正说着,客栈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惶急的呼喊声。只见几个村民抬着一个简易担架,急匆匆地冲进客栈,担架上躺着一个面色青紫、呼吸急促、浑身微微抽搐的中年汉子。
“姜药师!快!快救救山虎!他在壑里被不知名的毒虫咬了!”一个年轻猎户焦急地喊道。
姜药师脸色一凝,快步上前,查看那名叫山虎的汉子。他翻开其眼皮,又查看其伤口(在手腕处,有两个细小的孔洞,周围已然乌黑肿胀),再嗅了嗅其呼出的气息,眉头紧紧锁起。
“这毒性……好生古怪!”姜药师沉吟道,“似瘴非瘴,似蛊非蛊,火毒与寒毒交织,更有一股扰乱心神的异气……老夫行医数十年,从未见过如此复杂的毒性!”
他连忙取出银针,封住山虎心脉周遭穴道,阻止毒素蔓延,又吩咐伙计取来几种常用的解毒草药,捣碎外敷,内服汤剂。然而,那毒素异常顽固,银针很快变黑,外敷的草药似乎效果不大,山虎的状况依旧在恶化,甚至开始胡言乱语,仿佛陷入了恐怖的幻境。
“不行……寻常解毒方子压不住这毒!”姜药师额角见汗,面露难色,“需得找到对症的解毒主药才行!可按这毒性推断,所需的主药‘七叶星蕨’与‘寒潭墨莲’,皆生长在壑内极深极险之处,路径难辨,瘴气密布,一时半会儿如何寻得?”
众人闻言,皆是面露绝望。山虎的家人更是泣不成声。
阿翎看着那痛苦挣扎的山虎,眼中充满了焦急与不忍,紧紧抓住了宁瑜的衣袖。
宁瑜走上前,对姜药师道:“姜老,可否让在下一观?”
姜药师见宁瑜气度沉静,不似妄言,便让开位置。
宁瑜伸出二指,搭在山虎腕脉之上,一丝精纯平和的灵力缓缓渡入,探查其体内情况。果然如姜药师所言,那毒素极其复杂阴损,不仅侵蚀血肉,更在攻击神魂。若非山虎体质强健,又有姜药师及时施针用药护住心脉,恐怕早已毙命。
然而,在宁瑜的灵识感知中,这毒素虽复杂,却并非无迹可寻。其各种毒性成分之间,存在着一种微妙的相生相克关系,如同一个混乱的阵法。若能找到关键节点,或许能以巧力破之,未必需要那两种极其难寻的主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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