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水寨惊弓
正午的日头像团烧红的烙铁,把江面上的竹排晒得发烫,脚踩上去能感觉到热气顺着鞋底往上钻,烫得人脚心发麻。我站在水寨的哨塔上,手里的刀鞘被汗水浸得发潮,身后的义军将士们都张着弓,箭簇在日光下闪着冷光,映得每个人的脸都泛着层青白。章江上游突然飘来黑压压的一片,细看才知是元军的小船,密密麻麻的像被捅了窝的黑蚂蚁,顺着水流往水寨这边爬,船桨搅起的水花在阳光下碎成点点金斑,却透着股让人头皮发麻的杀气。
李恒的旗舰泊在船队最前面,黑沉沉的船身像头伏在水面的巨兽,船头插着的黑色狼旗被江风扯得猎猎作响,旗面上的银线绣成的狼头睁着绿幽幽的眼,仿佛下一刻就要从旗上扑下来,把整个水寨吞进肚里。我眯起眼数了数,光是能看清的小船就有五十多艘,每艘船上都挤着七八个披甲的元军,手里的弯刀在日头下晃得人睁不开眼。
“放箭!”我扯着嗓子喊,声音被风撕得有些变调。话音刚落,箭雨就“嗖嗖”地划破空气,带着尖啸扎向元军小船。第一轮箭刚落,元军就齐刷刷举起木盾,“砰砰砰”的撞击声像冰雹砸在铁皮上,箭杆插在盾面上,密密麻麻的像长出了层刺。可那些小船压根没停,借着水流一个劲地往竹排方线冲,船头撞在竹排上的闷响顺着水面传过来,震得脚下的哨塔都跟着发颤。
“突火枪准备!”我又喊一声,三个义军将士抱着改良过的突火枪往前挪了挪,枪筒里裹着青钨石胆磨的粉末,这是李铁匠连夜调配的方子,说比寻常火药烈三倍。引线“滋滋”地烧着,火星子在风里打了个旋,随即“砰砰砰”三声闷响,三道火舌窜出去,正落在最前面的三艘小船上。干燥的船板瞬间燃起明火,黑烟裹着焦糊味顺着风飘过来,呛得人直咳嗽。
元军的惨叫声顺着江风飘过来,有的士兵身上着了火,嗷嗷叫着往江里跳,刚扑腾没两下,就被城楼上射来的冷箭钉在水里,血色在碧绿的江面上漫开,像朵妖异的花。我正想让将士们再添火药,突然感觉后颈一凉,像是有条冰线擦着皮肤飞过。猛地转头,就见一支毒箭钉在哨塔的木柱上,箭尖泛着青黑色的光,箭杆上缠着的黑布被风吹得猎猎响。更让人心惊的是,吴燕殊给我绣的蓝布刀套被箭尾划开道口子,里面露出的剑鞘上,云纹正隐隐泛着白光——这是“剑心”在示警。
“当心!”城楼上的白砚突然喊了一声,她手里的弓还拉得满满的,箭尖稳稳地指着江面上的一艘小船,“元军有神射手!箭上淬了毒!”话音刚落,她松手放箭,那支箭像道白虹,穿透风势,正中那艘小船上举弓的元军咽喉。
我赶紧摸出怀里的褐色陶罐,这是阿黎上次从山里带来的解毒药粉,她说用七种毒草的根熬出来的,能解大半江湖上的毒。刚想递给身边中了流矢的义军,就听城头传来声惊雷般的怒喝:“义军无惧,元虏必败!”是文天祥的声音。他不知何时已站在城楼最高处,手里的长枪往石地上一顿,“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敲在每个人的心坎上。义军将士们的士气一下子提了上来,喊杀声盖过了元军的惨叫,连握着弓箭的手都稳了不少。
可元军的小船还在往前冲,有几艘已经撞开了竹排的缝隙,船头卡在里面,竹排发出“嘎吱嘎吱”的呻吟,像是随时要散架。我咬咬牙,攥着刀纵身跳上最近的一艘小船,脚刚落地就挥刀劈向船头的元军。那家伙举着弯刀来挡,两刃相撞时,我感觉虎口发麻,可腰间的剑突然轻轻震颤了一下,像是有股气顺着手臂涌上来。借着这股劲,我手腕一转,刀背磕在他的手腕上,他“哎哟”一声,弯刀脱手掉进江里。我顺势一刀抹了他的脖子,温热的血溅在脸上,腥得人胃里发翻。
刚解决掉这家伙,小腿突然一阵发麻,像是被蚂蚁叮了口。低头一看,一支毒箭擦着裤腿钉在船板上,箭尖的毒液渗进木头里,留下个黑窟窿。“刘云小哥!”雷芸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这小姑娘不知啥时候跟着跳上了船,手里还攥着她的草药囊,裙角都湿透了。她蹲下来,从囊里掏出几片深绿色的草药,往嘴里一塞,“咯吱咯吱”嚼得满脸都是绿汁,然后小心翼翼地敷在我被箭擦到的地方,指尖还在发抖,眼里却满是认真:“我哥说,这叫血见愁,能逼毒。”
草药敷在皮肤上凉丝丝的,麻意果然消了些。我刚想说句谢谢,江面上突然乱了起来。就见吴燕殊站在艘宽大的渔船上,手里握着支牛角短笛,笛音低沉浑厚,像巨石滚过深潭,顺着水面往远处荡开。江面上的水波突然剧烈翻涌起来,“哗啦”一声,好几条水桶粗的大水蛇从水里探出头,灰褐色的鳞片在日光下闪着冷光,吐着分叉的红信,朝着元军小船游去。更吓人的是,一群足有半人长的青鳞大鱼也跟着躁动起来,甩着尾巴往小船船底撞,“砰砰”的撞击声让船身剧烈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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