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如同黏稠的墨汁,吞噬着废弃猫舍的地底。油灯早已熄灭,唯有泥土深处啮齿类动物窸窣的爬行声和福安压抑的啜泣,在绝对的死寂中放大,敲击着紧绷的神经。秦岳躺在冰冷的草席上,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腰腹间重新包扎的伤口,带来钝刀割肉般的痛楚。
“牵机引”的药力如同跗骨之蛆,冰冷的麻痹感顽固地沿着四肢百骸蔓延,试图将他的意识拖回那浑噩的深渊。然而,紧贴着伤口皮肉的玉佩,正源源不断地传来一股微弱却异常坚韧的清凉气息。这股气息如同黑暗中的溪流,顽强地冲刷着药力的浑浊,维持着他意识边缘最后一丝清明,也死死锚定着那滔天的恨火——对陆炳的追杀、对陶仲文的毒计、对嘉靖的昏聩,还有…对端妃这毒妇操控的刻骨屈辱!
“时辰到了…”福安带着哭腔、如同鬼魅般的声音在近处响起,带着极度的恐惧。他摸索着靠近,冰凉的、带着泥土腥气的手颤抖地扶住秦岳的肩膀。“秦…秦大人…该…该动身了…”
秦岳没有回应,只是在黑暗中缓缓睁开了眼。瞳孔深处,赤红的暴戾被强行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死寂的、深不见底的阴郁。他任由福安将他扶起,每一个动作都牵扯着伤口,剧痛让他额角青筋暴跳,冷汗瞬间浸透内衫。他努力控制着被麻痹的身体,模仿着“牵机引”控制下应有的迟钝与服从。
地道口传来极其轻微、如同狸猫踏雪的脚步声。端妃无声无息地站在那里,如同融入黑暗的影子。昏暗中,她的双眼亮得惊人,冰冷地审视着秦岳的状态。
“带他走。”她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如同冰片碎裂,“记住路线,拿到东西,立刻回来。若误了事…”后面的话不必说出口,那冰冷的杀意已弥漫在潮湿的空气中。
福安吓得一哆嗦,连连点头,半扶半拖着秦岳,朝着地道深处另一个完全陌生的岔口走去。端妃的身影在后方黑暗中迅速隐去。
这条地道更加狭窄、低矮,弥漫着更浓重的土腥和一种说不出的陈腐水汽。福安显然对这条路极其熟悉,即使在绝对的黑暗中,也能摸索着前行。秦岳佯装虚弱无力,大部分重量压在福安身上,暗中却调动着全部心神,抵抗着药力,努力感知着周围的一切。
玉佩紧贴着崩裂的伤口,清凉的气息持续涌入,不仅对抗着麻痹,似乎还隐隐强化了他对周围环境的感知。他能“听”到更远处滴水的声音,能“嗅”到泥土深处某种金属的锈蚀气味,甚至能模糊地“感觉”到上方地面传来的、极其微弱的震动——那是巡逻侍卫沉重的脚步!
不知在黑暗中摸索了多久,前方终于传来微弱的光线和更清晰的水流声。空气也变得潮湿阴冷。福安停下脚步,压低声音,带着极度的紧张:“到了…前面…就是太液池底下的泄水涵洞…出口…就在岸边乱石堆里…”
秦岳的心猛地一沉。太液池!昨夜苏宛儿拼死拖着他跳入冰冷的湖水逃生的地方!这里…离澄瑞亭不远!
福安摸索着推开一块被水草和淤泥半掩的石板,一股带着水腥味的冷风立刻灌了进来。外面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风雪已停,但寒气刺骨。借着微弱的天光,可以看到外面是太液池西岸一处极其荒僻的角落,怪石嶙峋,枯藤缠绕,人迹罕至。
“秦…秦大人…您…您自己上去…顺着岸边往南…走大约…一百步…御马监后墙根…第三块松动的青砖…”福安缩在涵洞口,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东西…就在里面…一个…一个油布包…您…您拿了就快回来…我…我在这里等…”
秦岳没有看他,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强忍着伤痛和麻痹感,手脚并用地爬出了涵洞。刺骨的寒风瞬间包裹全身,让他打了个寒颤,头脑却因寒冷而更加清醒了一丝。
他伏低身体,如同融入阴影的狸猫,借助岸边嶙峋怪石的掩护,朝着福安指示的方向潜行。每一步都小心翼翼,避开松动的碎石,凝神倾听着四周的动静。远处宫墙之上,隐约传来巡夜侍卫模糊的梆子声。
玉佩紧贴着伤口,清凉的气息流转,似乎在不断驱散着“牵机引”带来的昏沉迟滞感,让他五感变得异常敏锐。他甚至能听到自己沉重的心跳和血液流过伤口的细微声响。
一百步…
秦岳在心中默数。御马监那高大森严的后墙轮廓在黑暗中逐渐清晰。墙根下堆满了积雪和枯枝败叶。他屏住呼吸,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过墙根底部。
第三块松动的青砖!
找到了!就在一堆枯藤下方,那块砖的边缘明显与周围不同,缝隙更大。
秦岳迅速靠近,蹲下身,手指探入冰冷的缝隙,用力一抠!青砖果然松动,被他轻易抽出。一股淡淡的、带着铁锈和陈腐油脂的气味从黑洞洞的砖洞里飘出。
他伸手进去,指尖立刻触碰到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巴掌大小的油布包!入手冰凉而坚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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