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头警惕地看了看四周,雨雾茫茫,荒草丛生,并无异常。不再犹豫,她握紧古剑,小心翼翼地踏入了洞口。
石阶陡峭而湿滑,向下延伸了很长一段距离。空气越来越阴冷,墙壁上凝结着水珠,刻着一些模糊不清的壁画和难以辨认的文字,风格古老而奇异,并非寻常佛道样式。
终于,石阶到了尽头。前方出现了一条狭窄的甬道,甬道墙壁不再是粗糙的石头,而是某种光滑的、泛着金属冷光的黑色材质,触手冰凉。甬道顶部,每隔一段距离,便镶嵌着一颗鸡蛋大小、蒙着厚厚灰尘、早已失去光泽的圆珠,似乎是某种古老的照明装置。
这里绝非普通的密室或墓穴!其建造工艺和材料,远超苏宛儿的认知!
她沿着甬道小心翼翼前行,心跳如鼓。甬道曲折向下,仿佛通往地心。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豁然开朗!
火折子的光芒勉强照亮了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与其说是房间,不如说是一个宏伟的地下殿堂!
殿堂四周墙壁依旧是那种光滑的黑色金属,上面刻满了无数繁复到极点的星图、算符和机械图谱,其复杂精妙程度,令人瞠目结舌!许多地方还有金属平台和操作杆的残留,但大多已经锈蚀损坏。地上散落着一些破碎的陶罐、锈蚀的金属零件和早已腐朽成灰的书籍纸张。
这里…像是一个被废弃已久的…巨大工坊?或者…实验室?
在大殿的中央,矗立着一座最为奇异的装置——一个由无数大小不等的青铜齿轮、水晶透镜和金属导管构成的、复杂到令人头晕目眩的庞大仪器!虽然大部分已经锈死、断裂,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和蛛网,但依旧能想象出它当年运转时是何等的壮观和精密!
仪器的核心,是一个半人高的透明水晶柱,里面似乎曾经盛放着某种液体,如今早已干涸,只留下一些浑浊的结晶痕迹。水晶柱的基座上,刻着一个巨大的、苏宛儿无比熟悉的符号——
正是她玉佩背面的那个奇异“钥纹”!
而水晶柱正对着的前方墙壁上,镶嵌着一面巨大的、打磨得极其光滑的黑色石板!石板上用某种银色的金属,镶嵌出了一幅浩瀚无比的星图!星图并非静止,那些星辰似乎由微小的、可以活动的金属珠构成,虽然大多已经卡死,但仍有少数几颗,在火折子微弱的光线下,似乎反射着极其微弱的光芒。
苏宛儿被这超越时代的古代奇观彻底震撼了!她走近那中央仪器,目光扫过那些精密的构造和墙上的星图。她虽然不懂其中深奥的原理,但作为一名医者,她对人体经络、气血运行有着极深的理解,隐约感觉这些齿轮的咬合、能量的流转,似乎暗合着某种天地至理,甚至…与人体小宇宙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里,就是“格物院”?一个前朝…或者更早时代,一群追求“格物致知”到极致的人们,留下的遗迹?
她走到那面巨大的星图石壁前,仰头观看。星图浩瀚,大部分星辰晦暗。但在星图的一个角落,代表紫微垣(帝星所在)的区域,几颗主要的星辰金属珠,竟然黯淡无光,甚至其中最大的一颗,表面布满了细微的裂纹!而与之相对,在另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颗原本应该晦暗的小星,却反常地闪烁着微弱的、却执拗的银光!
这…这星图显示的,难道是当下的天象?!或者说…是某种气运的显化?!
那颗布满裂纹的帝星…莫非象征嘉靖皇帝及可危的龙气?那颗反常亮起的小星…又代表什么?“潜龙”?!
苏宛儿心中骇然!如果这星图真的能映射现实气运,那这座“格物院”的底蕴和手段,简直通天!
她的目光继续搜索,在星图下方的墙壁上,发现了一些刻痕较新的留言!似乎是后来者所留!
其中一行字迹娟秀,却透着一股力透石壁的决绝:
“龙脉泣血,国本动摇。格物窥天,逆命遭谴。余等罪深,封院自囚,以待天时。后来者若入此门,切记:薪火非刃,格物非力,心正而后能知天下。慎之!慎之!——守钥人 苏芷兰 绝笔”
苏芷兰!这是母亲的名字!
苏宛儿如遭雷击,浑身剧震!母亲?!母亲竟然是这“格物院”的“守钥人”?!她从未听父母提起过任何关于此地的事情!父亲只是太医,母亲更是寻常闺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逆命遭谴”、“封院自囚”…又意味着什么?母亲他们做了什么?遭到了什么?
另一行字迹则显得更加古老苍劲,深深刻入石壁:
“乾坤璧现,锁开渊深。真龙非龙,潜龙勿用。镜花水月,皆是虚妄。唯‘心灯’不灭,可照迷途。——愚者 留”
乾坤璧!果然是玉佩的名字!锁开渊深…是指“潜龙之渊”吗?真龙非龙,潜龙勿用…这又是什么哑谜?心灯…又是什么?
信息量巨大,冲击着苏宛儿的认知。她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几乎站立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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