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紫云洞,外界的景象让秦岳和苏宛儿心头更加沉重。
天空并非晴朗的蔚蓝,而是蒙着一层不祥的昏黄尘埃,阳光艰难地穿透下来,显得有气无力。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土腥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铁锈混合着硫磺的怪异气味。远方的金陵城方向,黑烟似乎又多了几处,偶尔还能听到隐约的、被距离拉长的喊杀声和惨叫声。
显然,“定波匣”引发的连锁反应和倭寇制造的混乱,已经让这座千年古城陷入了巨大的动荡。
“快走!”秦岳搀扶着苏宛儿,不敢有丝毫停留。老者的牺牲为他们争取了宝贵的时间,但这时间绝不会太长。无论是倭寇的同伙、周王的“影鳞卫”、亦或是其他被异象吸引而来的势力,随时都可能出现。
怀中的乾坤璧灼热而急切,那股指向东南方向的牵引力如同无形的丝线,不断拉扯着他的心神。他凭借着远超常人的方向感和玉佩的指引,在山林间选择着最隐蔽快捷的路径。
苏宛儿虽然虚弱,但《薪火录》的运转让她恢复了一丝元气,“心灯”微光稳定地滋养着两人,驱散着疲惫和部分伤痛。她努力跟上秦岳的步伐,同时警惕地感知着四周环境的能量流动。
“地脉…更加混乱了…”她声音带着忧虑,“像是被强行扭曲的河流,很多地方的‘气’都堵死了,还在不断恶化…”
越靠近鸡鸣山方向,这种紊乱感就越发明显。脚下的土地不时传来轻微的、神经质般的颤抖,周围的树木也显得无精打采,甚至有些树叶开始不自然地枯黄卷曲。
鸡鸣山,位于金陵城东北,并不算巍峨,却因历史悠久的鸡鸣寺而闻名,亦是俯瞰玄武湖和旧宫城的绝佳之地。此地人文荟萃,本应钟灵毓秀,但此刻,秦岳二人感受到的却是一种死寂与躁动并存的诡异氛围。
当他们终于抵达鸡鸣山脚下时,眼前的景象更是让他们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原本青翠的山体,此刻多处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败色,仿佛被抽干了生机。山腰以上,更是笼罩着一层稀薄的、带着诡异彩色的雾气,那雾气并非水汽,反而给人一种沉重、粘滞的感觉,吸入一口都让人觉得胸口发闷。
而乾坤璧指引的最终方向,赫然指向那彩色雾气的深处——鸡鸣寺的后山禁地!
“源头…在那里!”秦岳脸色凝重。那彩色雾气给他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仿佛能吞噬一切生机。
“这雾气…有毒!而且能干扰心神!”苏宛儿胸口的“心灯”之光在雾气边缘明显黯淡了几分,她感到一阵心悸和恶心。
就在两人犹豫如何穿过这片毒雾区域时,山路上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声,还夹杂着惊恐的哭喊和呵斥声。
很快,十几个人影连滚带爬地从雾气边缘逃了下来。他们穿着普通百姓的衣物,有的甚至穿着小沙弥的僧袍,个个脸色惨白,满脸惊惧,仿佛看到了什么极端恐怖的事物。
“鬼!有鬼啊!” “山崩了!地裂开了!冒黑烟!” “师父!师父他们都没出来!” “快跑!离开这里!”
秦岳一把拉住一个几乎要撞到他身上的中年汉子,急声问道:“老乡!上面发生了什么?!”
那汉子吓得魂不附体,语无伦次地哭喊道:“死了!都死了!地突然就裂开好大一条口子!往外冒黑烟彩雾!碰到雾的人…肉就烂了!疯了!自己掐死自己!鸡鸣寺…鸡鸣寺没了!”
地裂?黑烟彩雾?秦岳和苏宛儿对视一眼,心中骇然。这绝不是普通的地动,分明是“定波匣”暴力撕裂地脉,导致深层某些可怕的东西泄露了出来!
“有没有看到一队带着马车的人?或者一些打扮奇怪、拿着罗盘的人?”秦岳继续追问。
“有!有!”另一个逃下来的小沙弥惊恐地指着山上,“地裂之前,有一队凶神恶煞的人护着一辆马车硬闯后山禁地!然后…然后就出事了!他们…他们好像就是冲着那裂缝去的!”
果然!就是那批带着“定波匣”的人!他们竟然真的在鸡鸣山撕开了一个入口!但显然,过程发生了可怕的意外,导致了灾难性的泄露!
必须上去!必须阻止他们,或者…至少弄清楚他们到底释放了什么!
秦岳看向那诡异的彩色毒雾,眉头紧锁。强闯进去,恐怕不到半刻钟就会化为枯骨。
苏宛儿也感受到了那雾气的可怕,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微弱的“心灯”之光,又看了看秦岳怀中隐隐发烫的乾坤璧,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秦大哥,帮我护法。”她再次盘膝坐下,双手捧于胸前,全力运转《薪火录》。
这一次,她不再试图疏导地脉,而是将所有的“心灯”之力极致内敛、压缩,最终凝聚于指尖,逼出了一滴晶莹剔透、散发着纯粹温暖光晕的——灯油般的液体!
这是“心灯”的本源灯油!极其珍贵,每逼出一滴都会大幅损耗她的根基和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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