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一片狼藉,书房的门锁被巧妙撬开,室内有明显翻动痕迹,但除了丢失那几本关键账册,并无其他财物损失。墙上,那个熟悉的猫鹰标记,用一种特殊的红色颜料画出,在晨曦微光中显得格外刺眼,仿佛带着一丝嘲讽。
李致贤仔细勘查了现场,贼人手法依旧老道,几乎没留下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但他注意到,书房一侧的窗户微微开启,窗台上有一个极其模糊、几乎难以辨认的泥印,形状奇特,不似寻常鞋履。
“曹大人,”李致贤转向曹胜安,公事公办地问道,“除了账册,可还丢失其他物品?昨夜府中可有何异常?”
曹胜安咬牙切齿:“还能丢什么?那恶贼就是冲着那几本账册来的!昨夜…昨夜一切如常,护院也未听到任何动静!这恶贼,简直是无法无天!李大人,你身为中枢令,负责京畿治安,如今恶贼如此猖獗,你难辞其咎!”
李致贤面无表情:“本官自当尽力缉拿。不过曹大人,当务之急,是尽快平息账册流出带来的影响。那些纸上记载……”
曹胜安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打断他:“那都是污蔑!是伪造的!是那恶贼构陷本官!李大人切莫听信谣言!”
看着曹胜安色厉内荏的样子,李致贤心中冷笑。账册内容他已粗略看过一些收缴上来的抄本,记载详实,时间、地点、人物、金额清清楚楚,绝非轻易可以伪造。这曹胜安,已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就在他准备继续询问时,一名宫中的太监急匆匆赶来,高声宣旨:“陛下有旨,宣中枢令李致贤即刻入宫见驾!”
来了!李致贤心中一凛。皇帝果然被惊动了!这场由茂儿爷点燃的大火,终于烧到了皇宫大内。
他不敢怠慢,立刻整理衣冠,随太监入宫。
皇宫内气氛凝重。偏殿之中,皇帝面色阴沉地坐在御座上,几位内阁重臣,包括张世荣,皆垂手侍立在下,个个面色严峻。
“李致贤,”皇帝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曹胜安之事,你可知晓?”
“回陛下,臣已知晓,并已勘查现场。”李致贤躬身回答。
“茂儿爷…又是这个茂儿爷!”皇帝的手指轻轻敲击着龙椅扶手,语气中带着压抑的怒火,“先盗第二鸿家传之物,再窃曹胜安机密账册,还将其散于市井,搅得朝野不宁,民心浮动!你这中枢令,是如何当的?!”
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下来。李致贤感到张世荣等人的目光如同针一般刺在自己背上。他深吸一口气,平静回应:“臣无能,致贼人猖獗,有负圣恩,甘受责罚。然此贼狡诈异常,行踪莫测,且此番举动,意在揭发贪腐,民间竟有…”
“民间如何,不是你该考虑的!”皇帝打断了他,目光锐利,“朕要的是结果!要的是尽快将此獠缉拿归案,平息事端!曹胜安是否有罪,自有朝廷法度裁定,岂容一介草寇以非法手段妄加评判?!此风绝不可长!”
“是,臣明白。”李致贤低头应道。
皇帝沉默片刻,目光扫过张世荣等人,又落回李致贤身上:“此案关系重大,朕给你十日之期,若再不能将茂儿爷缉拿,你这中枢令,也就不要当了!”
十日!这是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臣…领旨。”李致贤知道,此刻任何辩解都是徒劳。
退出偏殿,李致贤感到后背已被冷汗浸湿。皇帝的怒火,张世荣等人冷眼旁观的沉默,以及那沉重的十日之期,都像一座大山压在他的心头。
然而,在这巨大的压力之下,他心中却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在涌动。茂儿爷此次行动,虽然将他逼到了悬崖边上,却也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让曹胜安这等巨贪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从某种意义上说,茂儿爷做了他想做而不能做的事。
回到衙门,他立刻召集所有得力人手,下达了全面搜捕茂儿爷的死命令。表面上,他必须全力以赴,应对皇帝的雷霆之怒。
但暗地里,他心中那个念头愈发清晰:茂儿爷,你究竟是谁?你一次次挑战权贵,揭露黑暗,真的只是为了“替天行道”吗?曹胜安账册牵连出的众多官员中,是否也有张世荣的影子?你下一个目标,又会是谁?
而那块带着血迹的碎布,那个神秘的黑影,与这次惊天动地的漕运账册案,又有着怎样的关联?
风暴已然降临,他身处漩涡中心,进退维谷。十日之期,是危机,或许……也是揭开最终谜底的契机?
他走到案前,摊开京城地图,目光深邃。棋局,已到了中盘最凶险的搏杀时刻。而他手中的棋子,又该如何落下?
悬念,在朝野的震动与皇帝的怒火中,攀升至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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