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副“识时务”的姿态,显然让张世荣及其核心党羽颇为满意。虽然未必完全信任,但至少,明面上来自李致贤的阻力大大减小了。张世荣志得意满,开始更加肆无忌惮地安插亲信,排除异己,将权力牢牢抓在手中。
然而,就在这看似张世荣一手遮天、李致贤被迫蛰伏的压抑局面下,一条并不起眼的消息,通过一个极其隐秘的渠道,传到了赵茂的耳中。
消息是关于第二鸿的。
这位曾经的“苦主”,太子玉佩的持有者,在太子灵位被发现、张世荣权倾朝野的这一系列剧变中,其行为却显得颇为反常。
据监视第二鸿府邸的暗哨(这是赵茂坚持保留的少数几个被动监视点之一)回报,自皇帝病重、张世荣掌权之后,第二鸿非但没有像其他张党成员那样活跃走动、弹冠相庆,反而深居简出,称病谢客。就连张世荣府上几次重要的宴请,他都以身体不适为由推脱了。其府邸大门紧闭,往日里车水马龙的景象不复存在,只有采买的下人每日定时出入,氛围沉寂得有些诡异。
“第二鸿……称病不出?”赵茂在新的秘密藏身点得知这一消息时,心中疑窦丛生。第二鸿与张世荣关系密切,是构陷太子的重要知情人之一,更是保管玉佩的关键人物。如今张世荣权势达到顶峰,正是他们这一派系大肆张扬、巩固势力的时候,第二鸿为何反而选择在这个关键时刻隐匿起来?
这不合常理。
事出反常必有妖。赵茂立刻意识到,这或许是一个被所有人都忽略了的、潜在的突破口。他下令,加大对第二鸿府邸的监视力度,不主动探查,但要像最耐心的猎人一样,仔细观察其一切细微的异常。同时,他将这个消息,通过只有他与李致贤才知道的绝密方式,传递了出去。
李致贤在府中“养病”——这也是他韬晦之计的一部分,对外宣称是忧心陛下龙体,加之前段时日查案劳累,感染风寒——收到赵密信时,同样感到十分意外。
第二鸿的反常,他也隐约有所察觉。只是近日朝局动荡,他的注意力大部分被张世荣的咄咄逼人和自身的安危所牵扯,未能深入思考。此刻经赵茂提醒,他立刻警觉起来。
第二鸿在害怕什么?
李致贤在书房中踱步,脑海中飞速闪过关于第二鸿的所有信息:皇室远亲,凭借太子赏识一度风光,太子倒台后迅速投靠张世荣,以“善人”面目结交权贵,保管太子玉佩……玉佩!
李致贤猛地停下脚步。是了,关键很可能还是在那枚玉佩上!
第二鸿曾是太子的近臣,受托保管象征嫡系血脉的玉佩。他或许知道一些连张世荣都不知道的、关于太子和玉佩的真正秘密。太子灵位在别院密室被发现,这意味着第二鸿与太子的真实关系,以及他保管玉佩的真正原因,很可能并非如他之前所宣称的那般简单。张世荣如今权势滔天,行事愈发无所顾忌,第二鸿是否担心,自己这个知晓太多内情的“旧人”,会免死狗烹,成为张世荣下一个需要清除的对象?毕竟,只有死人才最能保守秘密。
又或者,第二鸿手中还掌握着其他什么足以威胁到张世荣的东西,让他在此刻感到了极大的不安,故而选择隐匿以求自保?
无论是哪种可能,第二鸿的反常,都意味着张世荣集团内部,并非铁板一块,已经出现了细微的、不为人知的裂痕!
这个发现,让处于压抑和困境中的李致贤,看到了一丝微弱的曙光。他不能主动去接触第二鸿,那无异于自投罗网。但他可以借助赵茂那双在暗处的眼睛,更仔细地观察,等待第二鸿自己露出破绽。
他立刻给赵茂回信,赞同其判断,并建议将第二鸿作为重点观察目标,同时提醒,务必谨慎,绝不能打草惊蛇,要等待第二鸿自己按捺不住的那一刻。
就在李致贤与赵茂将注意力悄悄投向反常的第二鸿时,另一件与他们相关的事情,也在悄然发生。
静水县,黄惜才家。
自从李致贤(李贤)赠银离去后,黄家的日子确实好过了不少。购置了粮食衣物,修缮了茅屋,黄惜才也听从了李致贤当时的劝告,暂时停止了那惊世骇俗的“神妖论”说书,只在县学找了个抄写文书的活计,虽清贫,但足以糊口,倒也安稳。
然而,这几日,黄惜才却显得有些心神不宁。他敏锐地感觉到,县城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往日里还算客气的衙役,最近看他的眼神似乎多了些别样的东西。县学里那位与他素来不睦的学究,言语间也时常夹枪带棒,隐隐提及他当年说书的“妄言”,以及他与那位“来历不明”的李贤的关系。
更让他不安的是,前两日,竟有陌生的面孔在自家茅屋附近转悠,虽未做什么,但那打量探寻的目光,让他脊背发凉。
“祸从口出……祸从口出啊……”夜间,黄惜才对妻子黄李氏叹息,“只怕是那位李贤先生……在京城出了什么事,牵连到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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