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使臣将至的消息,像一块投入滚油的冰块,在定北堡内炸开。刚刚平复些许的人心,再次浮动起来。归降的士卒眼神闪烁,堡内残留的胥吏奔走相告,连市井巷陌间都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期待与不安。
沈炼下令全堡戒严,同时却要求以“相应规制”准备迎接使臣,不得怠慢。这看似矛盾的命令,让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
我几乎住进了临时划定的新工坊区。这里由原先的堡内铁匠铺和几间相连的仓房改造而成,虽然简陋,但空间足够。侯青带着从黑风山跟来的老工匠和定北堡归附的匠户,日夜不停地修复着从山寨抢运出来的、受损较轻的工具,同时开始尝试利用堡内更好的条件,打造新的水力锻锤基座。
时间紧迫,我们必须在使臣到来前,展现出足够的力量,才能在那场注定充满机锋的会面中掌握主动。
“都尉,您要的‘连珠铳’改进部件,鲁舟带着人赶出来了。”侯青捧着一个木盒跑来,脸上带着兴奋。盒子里是几个打磨得锃亮的黄铜机括和经过特殊淬火的钢制弹簧,正是“五星连珠”解决闭气和连续供弹的关键。
“快!装到三号试验铳上!”我精神一振。如果能赶在使臣到来前,让更稳定、射速更快的“连珠铳”亮相,无疑是最大的震慑。
就在我们紧张调试新铳时,阿七如同一道阴影般出现在工坊门口,声音低沉:“营主请罗都尉即刻前往议事厅,朝廷使臣已至堡外五里。”
这么快?我心头一紧,放下手中的工具,对侯青叮嘱道:“继续调试,务必在今日完成!”随后快步跟着阿七离开。
定北堡议事厅内,气氛凝重。沈炼端坐主位,韩墨、徐渊分坐两侧。石柱、赵铁鹰按刀立于沈炼身后,眼神不善地盯着厅外。厅内还站着几名堡内原先的文吏,个个面色惶恐。
“来了多少人?”沈炼问刚刚进厅的阿七。
“正副使臣各一,随行护卫五十,皆为骑兵,打着钦差仪仗。”阿七回答。
五十骑兵,打着钦差旗号,这是先声夺人,也是试探。
“开中门,依礼相迎。”沈炼整理了一下衣甲,站起身,当先向外走去。我们几人紧随其后。
堡门缓缓打开,吊桥放下。只见堡外官道上,一支约五十人的骑兵队伍肃立,盔明甲亮,旗帜鲜明。当先两人,一人穿着绯色文官袍服,面容白净,三缕长须,眼神倨傲,正是正使。另一人着武将甲胄,面色冷硬,应是副使。
沈炼带着我们迎出堡门,拱手道:“末将沈炼,恭迎天使。”
那绯袍文官端坐马上,并未下鞍,只是用马鞭虚指一下,拖长了声调:“你便是那‘撼山营’首领沈炼?见到钦差,为何不跪?”
此言一出,石柱和赵铁鹰眼中顿时冒出怒火,手按上了刀柄。沈炼身后的一些原堡内士卒更是吓得腿软。
沈炼面色不变,依旧拱手:“末将甲胄在身,不便全礼。且末将乃朝廷敕封定北堡参将,依制,可见官不跪。”他直接点出了吴振业的官职,意思明确——现在占据定北堡的是我,我便是这里的参将。
那文官被噎了一下,脸色微沉,冷哼一声:“牙尖嘴利!本官乃兵部职方司郎中,李文,奉旨前来查问定北堡失陷及吴振业殉国一事!尔等还不速将详情道来,更待何时?”
吴振业殉国?真是好说法!直接把一场败仗美化成了忠烈殉国,反过来将我们钉在了“袭杀朝廷命官”的耻辱柱上。
韩墨上前一步,朗声道:“李大人容禀!吴振业怯战虐民,嫁祸忠良,已被我部擒获,现正关押堡内。定北堡乃我军自北莽窥伺、流寇环伺中血战夺得,何来‘失陷’之说?大人若不察明细,恐为奸佞所误!”
“放肆!”那武将副使猛地拔刀半截,厉声喝道,“尔等草寇,袭占军堡,杀害朝廷命官,还敢在此巧言令色!当真不怕王师雷霆,玉石俱焚吗?”
“王师?”赵铁鹰独眼一瞪,沙哑的声音带着刻骨的嘲讽,“俺们在北边跟北莽崽子拼命的时候,王师在哪儿?吴振业那狗官把粮食女人送给北莽的时候,王师在哪儿?现在倒要来抖威风了?”
“你!”那副使气得脸色通红,就要催马上前。
“够了!”沈炼一声断喝,声如洪钟,压住了场面的骚动。他目光如电,扫过李文和那副使,“李大人,是非曲直,自有公论。定北堡如今在我掌控之下,堡安民稳,边境暂宁。若朝廷欲兴问罪之师,沈某麾下儿郎,亦非畏战之辈!只是不知,北莽若趁虚而入,这责任,该由谁来承担?”
他这话软中带硬,既点明了自己拥有实力和地盘,又抬出了北莽这个共同的威胁。
李文脸色变幻,他显然没料到这群“草寇”如此难缠,不仅战力强悍,言辞也如此犀利。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换上一副相对平和的面孔:“沈首领果然快人快语。既然如此,可否容本官入堡一观?也好向朝廷禀明此间‘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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