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攻持续了整整三日。
起初,魏军还尝试从那个“枢”纽所在的方向进行了一些象征性的抵抗,试图关闭某些水门,但在绝对的洪水力量和秦军有目的的破坏下,很快便告失败。三日后,大梁城内水位已接近城垛,大部分区域沦为泽国,只有少数高地如同孤岛。饥饿、疾病、绝望,彻底摧垮了守军的意志。
魏王假见大势已去,宗庙倾覆在即,终于放弃了最后的抵抗。他身着素服,率领残余的宗室大臣,乘着小舟,打着白旗,从尚未完全被淹没的西城水门而出,向秦军投降。
曾经雄踞中原的魏国,至此宣告灭亡。
秦军开始乘着舟筏,进入这座水城,接收投降,搜捕残敌,赈济(或者说控制)幸存下来的百姓。空气中弥漫着水腥味、尸臭味和绝望的气息。
魏缭随着第一批进城的小船,踏上了大梁的土地,或者说,泥泞。满目疮痍,断壁残垣,浮尸处处,昔日繁华皆成泡影。他行走在尚有积水的街道上,心情沉重。几个侥幸存活、面黄肌瘦的孩童蜷缩在残破的屋檐下,用惊恐而麻木的眼神看着他这个身着秦军服饰的“征服者”。
一名负责清理街道的秦军校尉兴冲冲地跑来汇报:“魏右更!在王宫废墟下的密室里,发现了魏国的府库珍藏和大量典籍图册,均已封存!”
魏缭点了点头,目光却落在一旁被洪水冲毁的民宅残骸上。胜利的喜悦被眼前的惨状冲淡了许多。
就在这时,一名传令兵涉水而来,递上一封来自咸阳的密信,看印信,竟是出自嬴政身边近侍。
魏缭拆开信,上面只有简短的几句话,是对他此前呈报的关于水攻策略、擒获太子增、获《洛书》等事的嘉勉,并让他“妥善处置大梁善后,速定魏地,以备南图”。而在信的末尾,另起一行,添了一行小字,笔迹与前面不同,更显仓促,似是后来加上:
“李斯奏请置泗水郡,举荐其门客为守。卿于魏地之事,可有建言?”
魏缭握着这封密信,站在大梁城的废墟与积水之中,望着阴霾尚未散尽的天空。
帝国的暗流,果然从未停歇。大梁之水方退,咸阳的风波已至。而他,这个刚刚立下灭国之功的“右更”,已然被卷入了权力分配的核心旋涡。接下来的,将是一场不同于战场厮杀的、无声却同样凶险的博弈。
喜欢大秦帝国风云请大家收藏:(m.zjsw.org)大秦帝国风云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