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琛的归来,并未给墨宅带来丝毫喜悦,反而笼罩在一片诡异的低气压中。
他将自己彻底封闭起来,拒绝外出,拒绝处理公司事务,更拒绝见客。
尤其是与“姜予安”相关的任何信息,成了这栋宅子里最大的禁忌。
刘管家和李叔忧心忡忡。
他们亲眼看着先生日渐消瘦,精神恍惚。
任何不经意的提及“姜予安”甚至只是与姜先生相关的事物——比如一份姜宅那边习惯送来的点心礼盒,电视里偶然闪过的一个与姜予安身形相似的背影——都会瞬间触发墨琛剧烈的生理反应。
他会猛地捂住嘴,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冲进最近的卫生间,撕心裂肺地呕吐,直到吐出酸水,浑身脱力地颤抖、痉挛,仿佛正承受着极大的痛苦。那
场景,看得人心惊肉跳。
刘叔和李叔尝试过小心翼翼地询问,想知道失踪的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才会让先生变成这样。
但墨琛只是紧抿着苍白的嘴唇,眼神空洞而迷茫,甚至带着一丝痛苦:“……不记得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是真的不记得了。
关于绑架,关于研究所,关于博士,关于那无数次的电击和折磨……
只留下了一具会对特定刺激产生极端反应的身体,和一个破碎的灵魂。
他严令禁止刘叔和李叔将他的情况外传,尤其是不能让姜予安知道。
对外只宣称身体不适,需要静养。
于是,墨宅就像一座孤岛,里面的人痛苦挣扎,外面的人被无情隔绝,只能在焦虑和伤心中期盼着一个不可能的转机。
……
这天下午,墨琛又一次因为无意中看到一本印着“安”字的旧书而经历了剧烈的呕吐。
虚脱的他勉强扶着楼梯扶手想上楼休息,眼前却一阵阵发黑,耳鸣不止。
剧烈的生理反应耗尽了他本就虚弱的体力,大脑缺氧使得他头晕目眩。
脚下一个踉跄,他竟直接从楼梯中间栽了下去。
“砰——!” 沉重的撞击声接连响起。
墨琛的头重重磕在台阶棱角上,随后身体不受控制地一路滚落,最终瘫倒在一楼大厅冰冷的地面上。
鲜红的血液迅速从他额角的伤口涌出,洇湿了昂贵的地毯,触目惊心。
他失去了意识,脸色白得吓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宅子里静得可怕。
直到将近一小时后,厨师李叔才因为迟迟不见墨琛下来用晚饭,心下不安出来寻找。
“先生?先生?晚饭……”李叔的声音在看到大厅里那一幕时戛然而止。
“先生!!”李叔吓得魂飞魄散,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过去,手指颤抖地探向墨琛的鼻息,感受到微弱的气息后才稍微松了口气,立刻嘶声大喊:“老刘!老刘快叫救护车!先生出事了!!快啊!”
……
医院抢救室外,气氛凝重。
刘叔和李叔焦急地等待着。
姜予安在得知消息后也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却被刘叔含着泪拦在了外面。
“姜先生……您……您先别进去……求您了……”刘叔想起墨琛之前的反应,实在不敢冒险。
姜予安脸色惨白,看着亮起的“手术中”指示灯,心如刀割,却只能无力地靠在墙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不知过了多久,医生终于走了出来。 “病人脑部受到撞击,有轻微脑震荡和颅内少量淤血,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
医生顿了顿,面色有些凝重,“不排除失忆的风险……”
失忆?
所有人都愣住了。
墨琛被转入VIP病房。
当他缓缓醒来时,眼神是全然陌生的茫然。
他看着围在床边的刘叔、李叔,目光都充满了警惕和疏离。
“你们……是谁?”他的声音沙哑而虚弱。
众人心中一片悲凉。他真的忘了。
这时,得到消息的姜予安,再也按捺不住,不顾一切地冲进了病房。
他冲到床边,看着头上裹着纱布、脸色苍白的墨琛,眼泪瞬间涌了出来:“阿琛,你怎么样?你吓死我了。”
然而,就在墨琛的目光接触到姜予安脸庞的一刹那——
甚至还没等姜予安碰到他——
墨琛的瞳孔骤然收缩,一种极致的、无法理解的恐惧和生理性厌恶瞬间攫住了他!
“呃……呕——!”
他猛地侧过头,完全不受控制地剧烈干呕起来,身体因为突如其来的痉挛而蜷缩,差点扯到身上的输液管,额角的纱布迅速渗出血迹。
他的反应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和迅速。
仿佛姜予安的存在本身,就是触发他最深层恐惧和痛苦的开关。
“阿琛!”姜予安吓得连忙后退,脸色比墨琛还要苍白,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为什么?……为什么唯独看到我,会有这么剧烈的反应?
墨琛呕得撕心裂肺,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虚弱地瘫在病床上,喘着粗气,再看姜予安的眼神里,只剩下全然的恐惧和抗拒,仿佛在看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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