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呼吸平稳、重新陷入昏睡的三号轻轻放回他特制的、铺着柔软恒温垫的隔离床上，王孟泽脸上的那点伪装的耐心瞬间消失殆尽。
他细心地为男孩盖好薄被，动作甚至称得上轻柔，但眼神却冰冷如霜，与手上的温情截然相反。
确认三号暂时不会醒来后，他转身离开了房间，合金门无声地滑闭，将那个脆弱而依赖他的小生命隔绝在内。
他没有丝毫停留，径直走向位于研究所核心区域的指挥中心。
他的秘书——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表情常年紧绷的中年男人——早已战战兢兢地等在那里，手里捧着电子记事板。
“说。”王孟泽甚至没有坐下，直接站在巨大的弧形屏幕前，背影透着一股压抑的风暴。
秘书深吸一口气，开始汇报，声音尽量保持平稳：“博士，初步损失评估已经完成。实验体方面……一号确认死亡。四号因在骚乱中试图强行突破隔离区，接触了高强度消毒辐射，皮肤组织出现大面积溃烂，正在紧急维生舱中维持，情况……很不乐观。二号、三号、五号、六号实验体均未受到直接物理冲击，目前状态稳定。”
他顿了顿，滑动了一下记事板上的数据：“人员方面，技术团队有十人重伤，多是试图保护核心数据时被波及，无人死亡。安保部队……死亡八人，重伤三十人。入侵者……动作非常专业且狠辣，几乎没有留下活口，撤退时也清理了痕迹。”
王孟泽静静地听着，直到秘书汇报完毕，指挥室里陷入一片死寂。
他突然冷笑一声，转过身，目光锐利地刺向秘书：“八死三十伤？哼，我花重金养着的这群废物，连家都看不住？程锦带的是天兵天将吗？”
秘书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硬着头皮解释道：“博士，程锦……他毕竟是‘夜枭’的前首领，他亲自带队，而且显然是有备而来，我们的常规安保……确实难以抵挡。能保住大部分实验体和核心架构，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万幸？”王孟泽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讥讽和暴怒，“我的一号死了！四号也快废了！数据被抢走大半！这叫万幸？！是不是要等他们把这里搬空，把我的‘弟弟’也带走，才算不幸？！”
他猛地一拳砸在控制台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秘书低下头，不敢再辩解。
他知道，此刻的任何解释在王孟泽听来都是借口。
王孟泽胸口起伏，剧烈地喘息了几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依旧一片狼藉、正在紧张抢修的试验区，眼神阴鸷得可怕。
“程锦……程昱……”他低声念着这两个名字，如同诅咒，“我好心留墨琛一条命，他倒给我送来这么一份‘大礼’。既然他们这么喜欢给我找不痛快，那大家都别想好过了。”
他猛地转身，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残忍的算计光芒：“五号实验体，‘千面’，她现在状态完全稳定，对吧？”
秘书愣了一下，连忙点头：“是，五号实验体的融合度是目前所有存活体中最高的，情绪稳定，能力可控。”
“很好。”王孟泽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准备一下，把五号‘送’给墨琛。我送他一个‘惊喜’。”
他走到控制台前，调出五号实验体的资料页面。
屏幕上显示着一个看起来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女的面孔，容貌清秀绝伦，眼神却带着一种非人的空洞和纯净，资料备注上清晰地写着她的特性：拟态、精神暗示、高度服从。
“墨琛现在的情况，硬碰硬没什么意思。但一个看起来无害、甚至可能勾起他某些‘回忆’的女孩……正好能钻进他最柔软的地方。”
王孟泽的手指轻轻划过屏幕上少女的脸庞，眼神中充满了玩弄猎物般的快意，“我倒要看看，当这个‘完美’的礼物在他最信任的巢穴里绽放时，他会是什么表情。这可比直接杀了他有趣多了，也痛苦多了。”
他看向秘书，命令道：“立刻去安排，要绝对隐秘，确保‘礼物’能‘自然’地出现在墨琛面前。记住，我要的是潜移默化的渗透和毁灭，不是一场爆炸。”
“是，博士！”秘书不敢怠慢，立刻转身去执行命令。
王孟泽独自留在指挥中心，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那片废墟，脸上露出了混合着复仇快意和疯狂期待的笑容。
一号的死是巨大的损失，但同时也点燃了他心中最黑暗的火焰。
程锦摧毁了他的一个重要作品，那么，他就用另一个更精致、更致命的作品，去回敬他们，摧毁他们在乎的一切。
而五号实验体，那个被命名为“千面”的女孩，将成为他投向墨宅的一颗看似美丽、实则剧毒的种子。
一场新的、更加隐蔽而残酷的风暴，即将随着这个“礼物”的到来，悄然降临。
……
墨宅的日子，像一潭死水，平静得令人窒息。
墨琛漫无目的地在后花园里踱步，修剪精美的花草、精心设计的景观，在他眼里都失去了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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