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仅仅是那个被动的“安抚剂”，而是成为了治疗过程中积极的参与者。
在医生的指导下，程昱尝试着与程锦进行更深层次的沟通。
他不再仅仅给出“不会离开”的保证，而是开始引导程锦说出内心的感受。
起初非常困难。
程锦习惯了用强势和掌控来掩饰内心的脆弱，让他袒露心扉比登天还难。
他要么沉默，要么将话题引开，甚至偶尔会因为触及到敏感区域而再次变得焦躁。
但程昱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耐心。
他没有退缩，也没有指责，只是安静地陪着他，用平和的目光鼓励他，一遍遍地告诉他：“我在这里，你可以相信我。”
或许是程昱的坚持和那双清澈眼睛里不容置疑的真诚慢慢起了作用，又或许是心理药物的辅助让他紧绷的神经得以放松，程锦那扇紧闭的心门，终于裂开了一条缝隙。
在一个午后阳光很好的治疗时段，程锦靠在沙发上，目光有些悠远，第一次主动提起了他的过去。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刻意压抑的平静：“我……有父母。”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没什么笑意的弧度，“但他们之间，只有无休止的争吵、指责，还有……砸东西的声音。”
他顿了顿，仿佛在回忆那些并不愉快的画面。“我记得……家里的东西总是碎的，墙上有时会有污渍。他们眼里只有彼此的不满，从来没有……看过我。”
“后来，不知道具体是哪一天，他们好像都消失了。我被送到了……程老爷子那里。”
提到程昱的爷爷，他紧绷的神色似乎缓和了一丝，“老爷子人很好，话不多，但会给我饭吃，有地方住。那段时间……很安静。”
但这短暂的安稳并没有持续太久。
“没过几年，老爷子说，C国这边有机会，让我过来闯一闯。”程锦的声音变得更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涩然，“我就来了，李旭跟着我。”
他没有再多说独自在异国他乡打拼的艰辛，但程昱能从他那轻描淡写的语气中，感受到那段岁月的孤寂与不易。
被原生家庭遗弃，短暂的温暖后又被“分配”到遥远的异国，他的人生仿佛一直在经历着被动的分离和抛弃。
程昱静静地听着，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酸又疼。
他忽然有些理解了，为什么程锦会对“失去”如此恐惧，为什么他会用那种近乎毁灭的方式想要留住自己。
因为他从未真正拥有过什么，直到……自己的出现。
程昱伸出手，轻轻覆在程锦放在膝盖上、微微蜷起的手背上。
程锦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却没有躲开。
“都过去了。”程昱看着他，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温暖的力量，“以后……我会在这里。”
这不是一句轻率的承诺，而是程昱在了解了所有不堪和痛苦之后，做出的慎重决定。
程锦抬起眼，对上程昱的目光，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翻涌着复杂难言的情绪——有不敢置信，有小心翼翼的希冀，还有一丝长久冰封后，终于感受到暖意时的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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