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像是从深不见底的黑暗泥沼中艰难地挣扎出来,每一寸肌肉、每一根骨头都叫嚣着剧烈的酸痛,尤其是某个地方,传来火辣辣的、仿佛被撕裂的钝痛。
程昱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
稍微一动,全身的骨头就像散了架一样,喉咙干涩刺痛,仿佛被砂纸磨过。
他这细微的动静立刻惊动了守在床边的人。
“阿昱!你醒了?!”程锦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和如释重负,但更多的是一种压抑到极致的恐慌和愧疚。
程昱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向声音来源。
程锦就跪在床边,头发凌乱,眼下一片浓重的青黑,下巴上也冒出了胡茬,整个人憔悴不堪。
他紧紧握着程昱没有打点滴的那只手,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指骨。
看到程昱醒来,程锦眼眶瞬间就红了,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完整的音节都发不出来。
他猛地低下头,将额头死死抵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像是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和悔恨。
这时,听到动静的医生和护士快步走了进来。
医生仔细地为程昱做了检查,松了口气,对程锦说道:“程先生,程小少爷烧已经退了,生命体征平稳。……撕裂伤需要静养,按时上药,近期绝对不能再有剧烈运动。”医生说到后面,语气也有些尴尬和谨慎。
程锦依旧低着头,从喉咙里挤出沙哑的一声:“……嗯。”
医生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便带着护士离开了,将空间留给了两人。
病房里再次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程锦粗重压抑的呼吸声。
程昱张了张嘴,想问他怎么样了,想问他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喉咙疼得厉害,只能发出一点气音。
程锦似乎感应到了他的意图,依旧不敢抬头看他,声音闷闷地、带着浓重的鼻音和颤抖,开始断断续续地陈述:
“你……...你昏过去了……..后|面…….撕裂了….引起了感染……高烧不退……四天……”
他每说几个字,呼吸就急促一分,仿佛那些词语带着滚烫的烙铁,烫伤了他的喉咙,“对不起…….阿昱…对不起……是我混蛋……我不是人......”
程昱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沙漠里的热风刮过,干涸得快要冒烟。
他艰难地动了动嘴唇,试图发出一点声音要水喝,却只牵动了喉咙深处火辣辣的疼痛,让他忍不住蹙紧了眉头。
他看着跪在床边,把脑袋埋得低低的、只知道一个劲忏悔的程锦,心里一阵无语。
这家伙……光顾着自己愧疚了,没看见他这病号都快渴死了吗?
他现在是浑身酸痛动弹不得,嗓子又哑了说不出话……
程昱无奈,只能试图用眼神示意,或者轻微地动一下被程锦紧紧攥着的手指。
然而,完全沉浸在巨大悔恨中的程锦,丝毫没有接收到他的信号,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肩膀颤抖,反复念叨着“对不起”。
就在程昱觉得自己可能要成为第一个因为家属过度忏悔而渴死的病人时,病房门被“咔哒”一声推开了。
苏千面端着一个医用托盘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跪在床边、形容憔悴、活像死了老婆一样的程锦,以及床上那个嘴唇干裂、正用眼神疯狂暗示却无人理会的程昱。
苏千面挑了挑眉,毫不客气地对着程锦开口,语气带着惯有的嘲讽和一丝无奈:“喂,程大总裁,你在这儿演什么深情忏悔苦情剧呢?”
他用下巴点了点床上的程昱,“看清楚,人家小少爷是撕裂导致的感染发烧,不是肠子被你捅出来了!烧了四天,刚醒,喉咙都快冒烟了,你没看见他嘴唇都干成什么样了?还不赶紧给人喂点水润润?跪在那儿是能跪出水来还是怎么着?”
他这一连串机关枪似的吐槽,像是一盆冷水,兜头浇在了程锦头上。
程锦猛地抬起头,这才像是突然惊醒一般,看向程昱。
当他对上程昱那带着点埋怨和无奈的眼神,以及干裂起皮的嘴唇时,巨大的懊悔和心疼再次席卷了他。
“水……对,水!”他像是终于找到了赎罪的方向,手忙脚乱地就要去拿床头柜上的水杯,却因为跪得太久,腿脚发麻,加上心神激荡,起身时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水杯也险些打翻。
苏千面翻了个白眼,一把扶住他,没好气地把水杯塞进他手里:“稳着点!别没照顾好病人,先把自个儿摔了。”
程锦也顾不得狼狈,接过水杯,又手忙脚乱地找出棉签和温水,小心翼翼地蘸湿了,动作轻柔得近乎颤抖地,一点一点湿润着程昱干涸的嘴唇。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后怕和心疼,动作笨拙却异常专注。
程昱感受着唇上传来的湿润凉意,喉咙的灼痛感缓解了一些,他看着程锦这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样子,心里的那点埋怨也消散了些,只剩下满满的疲惫和……算了,跟这个笨蛋计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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