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台上,可以俯瞰全城灯火,远眺墨色般的原野。
冷风吹动着他的衣袍,猎猎作响,让他看起来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
但他没有看星。
漫天星辰在他眼中,不过是冰冷的宇宙尘埃。
他闭上双眼,脑海中飞速运转,将所有关于“王彦章攻寿州”的史料碎片拼接起来。
《旧五代史》记载:“彦章善用奇兵,夜引精卒三千,自淝水上游潜渡,袭其不备……”《资治通鉴》则补充了细节:“时寿州东城守备松懈,赵锽以重兵皆布于北门,料敌之所不至也。”
淝水、上游、夜袭、东城……这些关键词在他脑中构成了一幅清晰的作战地图。
王彦章的进军路线,攻击时间和地点,都已了然于胸。
李昭缓缓睁开眼,眼中精光一闪而过。
他走到观星台中央那张积满灰尘的石案前,拿起一支不知放了多久的狼毫笔,蘸了蘸早已凝固的墨块,在一方残破的竹简上,用力写下三个字:
明日夜袭。
第二天清晨,天还未亮,李昭便带着那方竹简,在福伯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径直前往刺史府求见。
刺史赵锽一夜未眠,正对着城防图愁眉不展。
听闻城中那位老观星师的弟子求见,本不想理会,但想到老观星师在世时颇有声望,不好驳了面子,便不耐烦地命人将他带了进来。
“草民李昭,拜见刺史大人。”李昭躬身行礼,不卑不亢。
赵锽抬眼打量着他,见他只是个二十岁不到的年轻人,面色还有些病态的苍白,更添了几分轻视。
“你就是老神仙的弟子?不在观星台为你师父守孝,来我这府衙作甚?莫非也是来劝我弃城南逃的?”
李昭摇了摇头,双手将竹简奉上:“非也。先师临终前,曾嘱托我观天象,卜凶吉,以助大人守城。昨夜,昭斗胆登台,夜观天象,见杀破狼三星交汇于东方,妖星犯紫微,主有兵戈血光之灾。此乃大凶之兆。”
他这番话半真半假,夹杂着术语,听得赵锽眉头紧锁。
“说重点。”赵锽不耐烦地打断他。
“重点便是,天象示警,”李昭一字一顿,声音清晰而坚定,“朱温大军将于今夜,偷渡淝水,夜袭我寿州东门!”
“什么?”赵锽霍然起身,满脸的难以置信,“东门?淝水河阔流急,且我军探马回报,王彦章大军主力尚在百里之外,如何能一夜之间兵临城下?简直是胡言乱语!”
李昭面色不变,平静地迎着赵锽的目光:“兵法有云,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敌军主力或为佯动,其精锐早已化作散兵,沿淝水密林潜行。天机如此,信与不信,全在大人一念之间。若草民所言有虚,甘愿领罪赴死。”
他的笃定和镇静,让赵锽心中的疑虑动摇了。
他盯着李昭看了半晌,这个年轻人眼神清澈,没有丝毫怯懦或狡诈。
此事关系到全城军民的性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万一是真的,自己若是不听,便是万劫不复。
“好!”赵锽猛地一拍桌案,“本官就信你一次!我命副将张威,领三千精兵,今夜于东门外淝水渡口设伏。若是贼军不至,你便休怪本官的军法无情!”
一夜无话,时间在煎熬中流逝。
子时刚过,万籁俱寂。
寿州东门外的芦苇荡中,三千士卒衔枚伏地,冰冷的河风吹得他们瑟瑟发抖。
副将张威心中不住地咒骂,他觉得刺史一定是疯了,才会相信一个黄口小儿的梦话。
就在众人耐心即将耗尽之时,对岸的黑暗中,忽然传来一阵极轻微的水声。
紧接着,一个个黑影如同鬼魅般从水中冒出,手持兵刃,悄无声息地向岸上摸来。
“是贼军!”张威倒吸一口凉气,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他怎么也想不到,王彦章的军队真的如鬼魅般出现在了这里。
“放箭!”随着张威一声令下,埋伏已久的弓箭手瞬间万箭齐发。
密集的箭雨如蝗虫过境,将刚刚登陆、立足未稳的敌军射得人仰马翻。
紧接着,张威率领伏兵呐喊着冲杀而出,猝不及防的偷袭部队顿时阵脚大乱,死伤惨重,残部仓皇逃回对岸。
一场足以颠覆战局的夜袭,就这样被扼杀在了摇篮里。
当张威带着缴获的旗帜和俘虏回到刺史府时,赵锽看着眼前的一切,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看向一旁静立的李昭,眼神彻底变了,从最初的轻视,化作了深深的震惊与敬畏。
这个年轻人,竟真的能通晓天意!
“李……李先生,真乃神人也!”赵锽亲自上前,对着李昭长揖及地,“若非先生示警,我赵锽与这满城百姓,今日休矣!”
李昭坦然受了他这一拜他扶起赵锽,沉声道:“大人,侥幸击退敌军夜袭,只是开始。王彦章主力尚在,寿州城防仍有诸多疏漏,不可不察。”
“先生请讲,锽必言听计从!”赵锽的态度已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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