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浑浊却锐利的眼睛扫过柳生不算健壮的身板和那身勉强整洁的衣服,嘿嘿一笑,露出森白的牙:
“先说好,舍て奸,价钱得翻倍,见红再加五成。用心棒嘛……管饱饭,一天再加一合米,不,两合!爷的饭量可大。”
武藏的话语直接、粗粝,砸在地上都能听见响。他完全将柳生的“礼贤下士”理解成了街头巷尾最常见的两种雇佣关系:要么是临时拉人去拼命,要么是找个长期打手。什么“器宇不凡”、“特来结交”,在他听来全是虚头巴脑的废话,不如谈清楚价钱和饭量实在。
柳生被这番直白到近乎羞辱的话噎得一时语塞,心里那点“三顾茅庐”的浪漫幻想碎了一地。他赶紧摆手,试图将对话拉回他预设的“高大上”轨道:
“非也非也!武藏君误会了!”他调整了一下表情,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更真诚(但在武藏看来可能更显诡异),“在下绝非此意!我是真心仰慕……呃,欣赏武藏君这等豪杰!如今天下板荡,正是英雄用武之时,岂能屈就于区区看家护院或街头斗殴?大丈夫当立不世之功业……”
他的话再次被武藏不耐烦地打断。
“功业?功业能当饭吃?”武藏掏了掏耳朵,弹了弹并不存在的耳屎,“说来说去,还不是画大饼。你这种人我见多了,嘴上说着‘共谋大事’,最后不是骗人去送死,就是自己溜得比谁都快。”
他扛起那根巨大的木棍,作势欲走:“没真金白银,也没热饭热汤,就别耽误爷晒太阳。晦气。”
眼看这“优质原始股”就要溜走,柳生新左卫门彻底急了,也顾不得再维持那套虚礼,脱口而出:
“饭管够!顿顿有干的!我家就在町里!还有……还有酒!”
最后两个字,他几乎是喊出来的。
武藏即将迈出的脚步顿住了。他慢慢转过身,那双野兽般的眼睛第一次真正聚焦在柳生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怀疑和审视。
“顿顿干饭?还有酒?”他重复了一遍,像是在确认这是不是一个拙劣的玩笑。“你家里开米铺的?还是说……”他逼近一步,巨大的身形带来一股压迫感,“你惹了天大的麻烦,需要找个能打的去顶缸?”
柳生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硬着头皮道:“绝无麻烦!只是……只是觉得与武藏君投缘!不忍见明珠蒙尘!请务必赏光,寒舍虽陋,但酒饭绝不敢短缺!”
武藏盯着他看了足足十息时间,突然咧嘴一笑,那笑容里充满了玩世不恭和一丝被勾起的兴趣。
“行啊。”他拍了拍怀里的大木棍,“带路吧,町人老爷。要是敢骗我……”他没说完,只是用棍头轻轻碰了碰旁边一棵小树的树干,树干顿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柳生新左卫门咽了口唾沫,心头一阵狂喜掠过一丝不安,但“成功招揽未来剑圣”的兴奋感压倒了一切。
“请!武藏君,这边请!”
他引着这位扛着巨棍的“贵客”,走向他那段刚刚勉强获得的、注定再无宁日的“安稳”生活。
然而柳生新左卫门怀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激动心情,将新免武藏引进了他那间狭小的长屋。屋内昏暗,仅有的一盏油灯将武藏庞大的身影投在墙壁上,仿佛一头巨熊闯入了兔舍。
“阿椿!阿椿!快来看,我带了位豪杰回来!”柳生兴奋地喊道,语气中充满了“快来看看我捡到的宝藏”的炫耀。
阿椿正跪坐在灶台边忙碌,闻声抬起头。当她的目光越过柳生,落在他身后那个扛着骇人木棍、头发胡子纠缠如草、眼神野性未驯的高大浪人时,她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手里的炊帚“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她看到的不是“豪杰”,而是一个行走的灾难。那身破衣烂衫标志着“无宿”,那根木棍代表着“暴力”,而丈夫那愚蠢的兴奋表情则预示着“麻烦”。她本能地攥紧了围裙,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完了,这个家刚刚有的一点安稳,眼看就要被这个不明来路的巨汉和丈夫的异想天开给毁了。
武藏的目光也落在了阿椿身上。他愣了一下,显然有些意外。他原以为柳生这种夸夸其谈的家伙,老婆不是同样酸腐,就是怯懦的村妇。但眼前的这个女人,容貌虽寻常,身材也结实,但那双看着他的眼睛里,在最初的惊恐过后,迅速升起了一种极其锐利的、评估和计算的光芒。那不是普通农妇该有的眼神。
(这女人……有点意思。)武藏心里嘀咕了一句,但面上只是咧嘴笑了笑,露出白牙,更显得野性难驯。
柳生完全没注意到两人之间这诡异的暗流涌动,还在那滔滔不绝:“武藏君,快请坐!阿椿,把最好的酒拿出来!再弄些下酒菜!”
接下来的场面,几乎是柳生一厢情愿的狂欢。他拿出珍藏(也可能是阿椿前夫留下)的酒,喋喋不休地向武藏描绘着他想象中的“宏伟蓝图”,从开创剑术流派到名扬天下。武藏则一言不发,只是埋头猛吃猛喝,风卷残云般将桌上本就不多的食物扫荡一空,酒也一口接一口地干,对柳生的话大多报以“嗯”、“哦”或者干脆是嗤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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