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站密室仅点两盏牛油灯,光团缩在舆图周围,将帘后北政所的影子拉得狭长,像块浸了墨的绸布。大谷吉继裹着厚氅,每说三句就低咳一次,指腹在舆图「冈崎-吉田」段划了道浅痕,灰扑扑的氅角沾着未干的药渍——那是方才赶路时,咳出来的血沫蹭的。
然而一个人的出现,却让虎千代的瞳孔瞬间收缩,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那是柳生新左卫门,而且竟穿了套武士的穿着,更重要的是那上面竟然印着简化后的桐纹。
“福岛少主久违了,”柳生新左卫门此时似乎并不像是几个月前那个准备拉他造肥皂那个“最惨穿越者”的模样,如果真对着完全不认识他的人,说他是某个强藩的笔头家老恐怕也不并不奇怪,“这次三河之行,就要完全仰赖您的勇武之名了。”
虎千代看着柳生那得意的表情,心中暗叹:“丰臣氏真的已经没落如此了吗?此等夸夸其谈的小人都可以任用。恐怕没了德川内府(家康),石田治部(三成)说不得哪天也会变成石田内府(三成)。真要是掉书袋就能掉死家康,京都的公卿早就用书箱把丰臣秀吉和德川家康一并砸死了。”
虽然他虎千代心里那么想,可他毕竟被丰臣氏赐下“赖”为通字。顶着福岛赖陆的名,有着“护佑丰臣”的誓言,还背着家督正则保护北政所的命令。自然不可能一走了之,于是面无表情的说了句:“柳生样客气了,赖陆只是奉命行事而已。”(心里骂了句:去你妈的,想死拉着我干嘛。哪个傻逼真穿越了,会主动站在失败者那边——嫌命长吗?)
柳生看福岛赖陆没有表情,于是跪坐舆图侧,指尖捏着块半融的蜡丸(穿越者藏情报的旧习惯),声音压得比灯芯爆响还低:“以我后世所知内府给田中吉政的承诺,不止美浓一国。且家康私下允了他‘冈崎周边三郡免税权’,还说‘关原后让他长女嫁田中嫡子’——用联姻绑死他。”
他顿了顿,指尖戳在舆图上「东海道」的虚线:“四月收到上杉景胜的回信,德川家康以商议‘会津粮草’名义,实际是整合力量,实则是敲定未来行动——田中要在那时献冈崎城防图,换内府的朱印状。”
帘后突然传来一声极轻的「咔嗒」,是北政所握断了袖中那串玉珠的绳,可她却听不到虎千代在心里暗骂丰臣家蠢如猪狗,毕竟当前形势在那里摆着——抓个町人、无宿浪人都知道德川家康是丰臣家的五大老之首,真遇着看过《三国演义》的,还会说家康是司马懿,可不投德川投谁?大阪的幼主撑不起场面,可这丰臣的家,现在竟要靠内宅掌事才能撑着……真是,连选个能用的人都眼瞎,偏要抬柳生这种货色,倒把我这被绑着誓言的,逼得进退两难。
没了德川家康,来个司马懿那号的“司马家康”,刘裕那种玩法的“刘家康”,也都是个死。还是中国那句古话: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赖陆,”北政所的声音透过帘幕,混着灯油味,“柳生先生说你们有旧,冈崎的情势,你想必也已清楚。赖陆,此番护卫,需你多多尽力才是。”
虎千代以正坐姿态于下首,玄色胴丸勾勒出远超常人的魁梧轮廓。他深深俯首,礼节无可挑剔,声音却沉静得近乎冷漠:“谨遵御意。护卫之责,鄙人必当竭尽所能,以完成主君(正则)之托。”——他刻意将“主君”二字置于前,像是在固执地强调着自己的归属。
虎千代看了看自己的家纹,想了想饿鬼队的旗帜,瞬间明白了过来——原来故意在清洲晃一圈,就是为了诓一些扛着福岛家旗帜的人,给田中看看文治派和武断派和解的假象。从而施压,甚至胁迫冈岐城里的田中氏表态。(虎千代:想活着有罪吗?)
帘幕后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那目光极为复杂。市松(正则)那个莽撞的傻小子……自己行事毛躁,养出的儿子倒是个截然不同的异数。 她看着虎千代那副几乎要将这狭小空间撑开的体魄,心中涌起的并非纯粹的惊异,而是一种掺杂着懊恼与某种奇异了然的情感。太阁年少时若能得他这般饭食,或许……也罢。 这孩子的存在本身,就是对过往那段公案最直白的注解,让她想忽视都难。
一旁的大谷吉继发出一声压抑的轻咳。北政所收敛心神,声音恢复了惯有的沉稳,精准地切入主题: “正则将你教得很好,时刻不忘主君之托。那你可还记得,在大阪城中,于秀赖公御前,你立下的誓言又是什么?”
虎千代猛地抬头,目光锐利地投向帘幕。那誓言是换取未来的代价,看来真的要到兑现的时候了吗?可母亲已经是内府私宠,真要是这样一去恶了德川,母亲的忍辱也就彻底荒废了,外公森老爷不计代价让他在陆地上堂堂正正赢功名的努力又会付之东流。
可是没有赖陆之名,单单是自己那些荒唐事,也早就该死了——通风报信吗?别说母亲(晴)被内府放回清洲住持正之的婚礼。即使母亲在伏见城,侧卧在家康枕边又能如何?之前他母亲提醒家康关原可能有变,谁有在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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