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田看着她平静的脸,心里更乱,指甲都快啃到肉里:“不、不用热……”话没说完,殿外传来甲胄摩擦的沉响——是虎千代的脚步声!他下意识往帘侧挪了挪,想挡住督姬的身影,又觉得太刻意,手在身侧僵成拳,连呼吸都放轻了:虎千代,你进门只看我,别往帘后扫,千万别……
可是等大半天,啃指甲都快啃秃了,那个家伙居然还没来。池田辉政才反应过来,“信使总得换身干净衣裳”——按规矩,外藩来的使者见大名,得穿素色直垂或大纹,不能带着赶路的风尘气。他甚至已经在想,让小姓去库房取套备用的直垂或者大纹,尺寸得往大了拿,毕竟探子说“是福岛家的赖陆”,那小子三天前在清洲大婚上看着就壮实,普通尺寸怕是穿不下。
再往下想更烦:见面得让垣屋家老陪在旁边,虎千代得跪在下首,说话不能抬头,递东西得用木盘——这哪是见使者?分明是拿规矩捆着他池田自己!他池田是领十五万石的大名,跟福岛正则称兄道弟,现在见个福岛家的庶子,还得按“外藩使者”的流程走——他从没有这样烦过自家的规矩。
滨松那边山内、田中都已经动身,水野这德川的孙女婿都动了,他这儿还卡在“怎么接使者”上,万一赖陆带的是“军议改时”或者“丰臣要问责”的急信,他晚知道一刻,就多一分被动——北政所本就嫌他装死,再耽误了正事,岂不是更坐实了“不把丰臣放眼里”的罪名?
“够了!”池田猛地捶了下案几,账册上的墨汁溅得满桌都是。这些破规矩,平时应付其他大名使者倒还能忍,可现在虎千代来的是“滨松使者”,谁知道是来问责(问他为何装死)还是来安抚(许他好处)?查凭证、换衣服、定座次……一套流程走下来,滨松军议都散了!更别说他心里早像揣着团火——山内、田中、连水野都去了,就他还在这儿纠结“该不该见”,这些虚礼简直是往他火上浇油。
“辉政,”督姬放下茶盏,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声音软得像浸了温水,“别气坏了身子。礼仪是死的,人是活的——不如让小姓去跟赖陆说,凭证免了,衣服也不用换,直接到殿里来?咱们先听他说什么,再做打算。”
这话像根软针,戳破了池田的烦躁。他深吸一口气,刚要点头,殿外突然传来小姓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大人,前……前庭来报,赖陆様不肯去偏厅,说‘军议急事,耽误不得’,还……还带着血就往本丸里闯……按町里的说法,带血入本丸是‘不吉’,要不……先让他去净个手,擦了血再进来?”
“不吉?”池田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突然爆发出一阵粗粝的笑,笑完又猛地沉下脸,一脚踹翻脚边的炭盆,火星溅得满地都是,“不祥你妈!”
他指着殿门,嗓门炸得比刚才砸刀时还响:“他福岛赖陆带着血闯进来,是北政所的意思!是丰臣的意思!现在山内、田中、水野都去滨松了,就老子在这儿纠结‘净身不净身’?别跟老子提什么不祥,再敢说半个字,老子先把你扔出本丸!”
小姓被吓得脸色惨白,忙躬身应“是”,连滚带爬地往外跑,嘴里还喊着“让赖陆様直接进来——”
池田喘着粗气,手还在抖,督姬伸手帮他理了理皱乱的衣襟,声音颤抖着就像是安慰自己:“这样才好,省得被规矩绑住。见了面,好歹知道他是来传什么话。”
池田没说话,只盯着殿外的方向——他能听见远处传来的脚步声,沉重得像踏在他心上。那些繁琐的礼仪还在脑子里打转,可此刻他只想着:虎千代,你最好别是来问责的。要是北政所真给台阶,哪怕丢点德川的脸面,他也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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