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所以直接将事件性质拔高到“破坏两家关系”的层面,并将“定论权”巧妙地交还给北政所。并不是不考虑母亲在家康身边的尴尬处境,而是政治这种事,就是模糊即死。毕竟涉及池田家内乱,他这个使者就是很好的靶子。
他公开骂出督姬的丑事,家康顾及身份反而不会捅出他和雪绪的丑事。因为他不够档次,让家康和一个庶子相互指责不论,那么家康苦心孤诣打造的公正和完美的金身就破了。
家康只会用规矩来磨死他,比如他指责督姬,对方就会用规矩,细细查慢慢问,毕竟事涉大名内乱——短则半年,长则无休止的盘问。
而他的母亲,家康不会公开冷落,因为那会显得心虚,且没必要。
所以想通了这些,他图穷匕见,给出了无可辩驳的答案:“所幸天照大神庇佑,北政所巡幸至此,赖陆才能拼死血战,不仅斩杀了逆贼,更侥幸救得了吉田侍从与夫人性命!虽侍从大人身负重伤,夫人受惊匪浅,但活口在此,铁证如山!垣屋光成淫乱、谋逆、弑主之罪,桩桩件件,皆有据可查,有口可证!此乃赖陆亲眼所见,不敢有半句虚言!该如何论处,恭请北政所殿下圣裁!”
他话音落下,满堂死寂,只剩窗外雨声。
水野胜成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虎千代的话,既没有直接否定他,却又将他的“殉死说”彻底推翻。尤其最后那句“恭请圣裁”,更是将最终的定义权完全奉还北政所,显得无比忠诚且懂事。
北政所宁宁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微微上扬了一瞬。先伸手把茶碗转了半圈,碗底的“五七桐”纹正好对准池田的方向。她指尖在碗沿轻轻敲了敲,声音平稳却带着刃:“嗯。赖陆所见,方是实情。”顿了顿,才看向水野,语气没半分波澜:“水野大人忧心忠良,其情可悯——只是‘殉死’二字,若传出去,倒像咱们逼着活人认死,反而落人口实。”
“垣屋光成之罪,依律严惩,族党皆连。池田侍从夫妇受难,着赖陆护送,安心静养。今日之事,就此定论:逆臣作乱,主家蒙难,忠臣救主,真相大白。都听明白了?”
“是!谨遵殿下旨意!”众人齐声应道,无人再敢有异议。
水野胜成低头行礼,后背已被冷汗浸湿。他知道,德川家的颜面,今日是靠北政所的“明察”和虎千代的“铁证”才勉强保住,而非他臆想的“殉死佳话”。他彻底输了。
待众人走开后,虎千代被阿律和阿福引着穿过滨松御殿后的竹林,来到了被环翠掩映的私茶屋,炭盆里的银霜炭燃得无声,伽罗香混着松针的冷意,比茶会时沉厚了三分。北政所宁宁坐在主位,指尖捏着片枯脆的黑百合干花——花瓣色如陈墨,是去年从伏见城带来的旧物,此刻在烛火下泛着细碎的光。
虎千代跪在下首,完完整整的听完了黑百合事件的始末,也明白了自己的母亲原来不是什么福岛正则掳来的女人。听北政所的意思,四国征伐时,福岛正则不过是个知行仅有两万石的武将,想攻破白地城掳了他母亲这个,曾经的长宗我部元亲曾经最宠爱的侧室——吉良晴更是痴人说梦。更何况刚才她竟然说
“是我拒绝了你们母子,嫉妒有之,可恐惧更甚。”北政所指尖捏着黑百合干花,花瓣在指腹碾成碎渣,语气沉得像炭盆里的灰:“你听说过美浓国的斋藤治部大辅义龙吗?他母亲深芳野,本是土岐赖艺的妾侍——赖艺与道三斗了半辈子,是不共戴天的死敌,后来深芳野嫁道三,就因这层‘敌营旧人’的身份,义龙疑心自己非道三亲生,最终杀父夺位,斋藤家没几年就内乱了。”
她抬眼,目光扫过虎千代攥得发白的指节,冷意里多了点剖开真相的直白:“你母亲是长宗我部元亲的侧室,长宗我部与太阁打四国时流了多少血?我若留你们在京都,丰臣家会不会也出个‘义龙’?会不会有人拿你母亲的身份做文章,说你是‘敌营遗孽’?这风险,我赌不起,太阁也赌不起。”
虎千代攥着直垂袖口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难怪母亲每次提四国征伐,都只说‘跟着正则回了清洲’,从不提‘被掳’时的细节;难怪外公森老爷总说‘你娘的事,别问太细’,原来从一开始,‘掳来的侧室’就是层遮羞布。
随后两个人聊了许久,东海道德川旧领的局势。也聊了为什么各家大名始终会屈服在家康的掌心。当虎千代提到了“地侍”和町奉行的时候。炭盆里的银霜炭爆了个火星,将北政所指尖的黑百合碎渣映得发红。她没再捏那枯花,反而抬手将茶碗推到虎千代面前,茶汤表面凝着层薄霜,像极了关东的冻土。
“你既懂地侍的分量,该也懂太阁当年的难。”她声音沉了沉,目光从虎千代攥紧的袖口移开,落在茶室竹窗上——雨丝正顺着竹缝往里渗,在榻榻米上积成细小的水洼,“天正十八年,太阁把德川转去关东八州,朝野都骂他‘养虎为患’。你说,他是真昏聩,还是另有盘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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