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未至,通往勤政殿的白玉宫道上,沈流苏已敛衽跪候。
夏末的日头依旧毒辣,炙烤着青石板,热气蒸腾而上,将她的身影笼罩其中。
她身着一袭最不起眼的素青香侍服,乌发简单地挽成一个髻,未戴任何珠钗,唯有一张脸,在暑气中蒸出了薄薄的红晕,反倒显得愈发清丽绝尘。
她双手平举,恭敬地捧着一只光洁的白玉香盒,仿佛捧着自己的身家性命。
额角有细密的汗珠沁出,顺着脸颊滑落,不是因为畏惧天威,亦非酷暑难耐。
自昨夜强行催动那炉“乱心香”后,她的头便开始阵阵抽痛,仿佛有无数根看不见的冰针在颅内搅动、穿刺。
她死死咬住下唇,用疼痛对抗疼痛,口中几乎尝到血腥味。
母亲留下的秘籍残页上,曾有一行血红的批注:“香魂通幽,代价是血。”
难道,这就是代价?
御书房内,龙涎香的醇厚气息弥漫,却压不住那份凝滞如冰的帝王威压。
萧玦端坐于巨大的紫檀木龙案之后,一身玄色常服,墨发由一顶白玉冠束起,更衬得他面容冷峻,眉眼深邃。
他没有看底下跪着的女子,只把玩着一枚羊脂玉佩,目光如冰刃般,扫过桌案上那本字迹清秀的《香材检测簿》。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你说,朕的药膳里有毒?”
一句话,如万钧之重,足以让任何宫人魂飞魄散。
沈流苏却只是将额头贴上冰凉的地面,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奴婢不敢妄言陛下药膳有毒。但昨夜御膳房所配之香,被人恶意掺入异物,此物与安神汤药性相冲,致龙体违和。此香奴婢尚存一份,请陛下亲验。”
她的言辞滴水不漏,只说香有问题,不提药,更不指控任何人,将皮球稳稳地踢回了皇帝脚下。
“呈上来。”萧玦语气淡漠。
王公公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接过沈流苏手中的白玉香盒,呈至御前。
萧玦打开盒盖,只见里面静静地躺着三枚鸽蛋大小、颜色各异的微型香丸,精致小巧,宛如工艺品。
沈流苏叩首道:“陛下,此三香,一为‘清心’,可涤荡浊气;二为‘宁神’,乃昨夜御用之香的原方;三为‘辨毒’,是奴婢依古法,以血藤之液与紫苏之露提炼而成,遇特定毒物,烟色即变。”
萧玦眸光一闪,指了指那枚色泽微红的香丸:“点。”
王公公取来一座小巧的博山炉,将那枚“辨毒香”置入其中,用银筷夹起一块烧红的银炭,轻轻放入。
霎时间,一缕青烟袅袅升起,初时清冽,如山间晨雾。
但不过三息之后,异变陡生!
那青烟竟毫无征兆地由青转赤,如一缕被鲜血浸染的丝线,在空中盘旋一圈后,竟腾起一道细若游丝的黑线,笔直地指向东南方向……那正是御膳房所在!
满室俱寂,唯有香烟无声地诉说着昨夜的阴谋。
萧玦的眼神骤然冷彻,仿佛凝结了万年玄冰。
“啪!”
他一掌拍在龙案之上,那枚羊脂玉佩被震得跳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传禁军统领!”帝王之怒,如山雨欲来。
半个时辰后,结果传来。
禁军在御膳房药灶间的一处暗格内,搜出了尚未使用的“蚀心散”成品三包,以及一枚伪造的皇后凤印!
吴妈当场被捕,在禁军的雷霆手段下,心理防线瞬间崩溃,哭着招供了一切。
她承认自己受太医令崔元胁迫多年,只因崔元扣押了她唯一的幼子,她才不得不为其所用。
而当禁军赶往太医院时,崔元早已不见踪影,连同他书房内所有关于沈家的卷宗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搜查的禁军只在药柜最深处的角落里,发现了一枚被火烧得焦黑的翡翠令牌。
令牌被呈到萧玦面前。
沈流苏跪在殿下,用眼角余光瞥见那枚令牌,心头猛地一跳。
那令牌的样式,竟与她贴身佩戴、母亲留下的那枚遗物几乎一模一样!
唯一的区别是,上面雕刻的缠枝莲纹路,方向是相反的。
崔元,竟也有沈家的东西?
萧玦拿起那枚烧焦的令牌,摩挲着上面相反的纹路,审视着沈流苏,深不见底的目光仿佛要将她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他忽然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你可知,‘香主’为何物?”
沈流苏的心脏漏跳一拍,垂下的眼帘遮住了所有情绪,声音依旧恭顺:“回陛下,奴婢出身微末,只知调香安神,不知其他。”
萧玦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语气幽幽:“是吗?可朕听说,这世间,唯有沈氏香主的血脉,才能真正唤醒血藤的‘灵’。”
一句话,如惊雷炸响在沈流苏心底。
他知道!他果然知道!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强行压下翻涌的惊涛骇浪,平静地回道:“奴婢不知。或许……是先人庇佑。”
萧玦不再追问,似乎对她的答案并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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