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的烛火,在萧玦深不见底的眼眸中跳动,映出沈流苏跪地那道清瘦却倔强的身影。
“请君入瓮?”萧玦的声线低沉,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天然的压迫感,“你一个手无寸铁的宫女,凭什么去北陵台那龙潭虎穴里,替朕请君入瓮?”
他的目光如鹰隼,锐利地审视着她。
这个女人,从百草苑的无名宫女,到香局的破格副使,再到此刻请缨闯禁地的孤勇者,她的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也走在他的意料之外。
沈流苏没有抬头,声音依旧平稳:“回陛下,正因为奴婢是手无寸铁的宫女,才是最合适的诱饵。敌人处心积虑,所图甚大,他们绝不会想到,陛下会派一个‘瞎了眼’的弱女子去破坏他们的百年大计。”
她顿了顿,条理清晰地剖析道:“北陵台守卫森严,外围是禁军,内围却是世代守陵的‘陵户’。这些人与世隔绝,自成体系,其中盘根错节,恐有前朝旧部混迹其中,便是陛下也难以在三日内彻底清查。强攻,只会逼他们鱼死网破。”
“奴婢的计划,不是攻,是‘混’。”
“混?”萧玦眉峰微挑,示意她继续。
“依大晏礼制,凡一品大员或有殊功于社稷的重臣,其直系亲眷若在宫中病故,可恩准附葬于皇陵外围的功勋冢。这是一条极少动用,却真实存在的规矩。”沈流苏的声音里透着一种运筹帷幄的冷静,“我们只需要一个‘死人’,就能打开北陵台的大门。”
王公公心领神会,躬身道:“陛下,奴才记得,前内阁大学士方文镜的独女,三年前入宫为采女,去年冬天便染风寒去世,尸骨尚停于宫中义庄,只待家属领回。方大学士已告老还乡,山高路远……”
一个完美的身份,一个不会引起任何人怀疑的死者。
一场假的葬仪,一具装着活人的棺椁。
这计策之大胆,之精妙,让在场的老臣都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看着沈流苏的背影,那不再是一个柔弱宫女,而是一个藏于鞘中的顶级谋士。
萧玦沉默了。
他负手而立,在牢房中踱步,玄色的衣摆拂过地面,带起一阵冰冷的风。
就在这时,一名暗卫悄无声息地闪入,单膝跪地:“陛下,天牢急报。囚犯云隐,今日申时用膳后,狱卒发现食盒碗底有血迹。经查,她在饭粒掩护下,以指尖血在一方手帕上画下了一个符印,那手帕被前来换防的狱卒带了出去。人已抓获,但他说……那只是个避祸的平安符。”
王公公接过那块染血的手帕,呈给萧玦。
萧玦瞥了一眼,又看向沈流苏。
沈流苏虽看不见,鼻子却轻轻翕动,她闻到了一股血腥味中夹杂的、极淡的药味。
“陛下,可否让奴婢一闻?”
王公公将手帕递到她鼻尖。
只一瞬,沈流苏的脸色便凝重起来:“这不是普通的血,里面混了‘七步倒’的根茎汁液。这符印也不是平安符,而是药王谷内部传递死讯和启动后备计划的‘招魂令’!这道令,是告诉外面的人,她已失败,让他们不惜一切代价,执行最后的计划。”
香灰里爬出来的,不是烧毁的信,而是从失败的灰烬中,重新燃起的、更疯狂的阴谋。
云隐在狱中,竟还能指挥若定!
这便是那“活证据”!
它证明了敌人的计划已到最后关头,刻不容缓。
“好一个招魂令。”萧玦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终于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沈流苏,一锤定音:“准了。朕给你最高的权限,整个内廷司,皆由你调遣。王安,你亲自督办,务必天衣无缝。”
“奴才遵旨!”王公公立刻领命。
“但朕也有一个条件,”萧玦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你的那只鸟,必须留在宫里。它会告诉你外界的讯息,也会……告诉朕你的位置。”
这是信任,也是监视。
沈流苏心中了然,叩首道:“奴婢,遵旨。”
计划以雷霆之势展开。
内廷司连夜伪造了全套文书,司礼监的印章落下,一场为“方采女”送葬的仪式被迅速定了下来,时间就在次日清晨。
百草苑内,沈流苏正在做着最后的准备。
她没有带任何兵刃,她的武器,是那些瓶瓶罐罐里的花草精魂。
有能让恶犬温顺如猫的“静心散”,有能在空气中留下追踪标记的“千里香”,更有能根据不同草木气息变化,判断周围是否存在机关陷阱的“警示露”。
她正将一小撮焦黑的粉末装入香囊,那是在崔元炼药的残渣中提炼出的,带着他独特的炼药手法气息。
这是她为幕后之人准备的“见面礼”。
此时,白鹤从窗外飞入,稳稳落在她的肩头。
它没有鸣叫,只是将沾染了外面气息的翅羽,轻轻蹭过沈流苏的脸颊。
沈流苏闭上眼,覆眼的白纱微微颤动。
她闻到了。
风中,有禁军甲胄上统一涂抹的桐油味,有北陵台外墙上青苔与湿土的混合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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