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天牢方向的更鼓声遥遥传来,带着一股沉闷的死气。
沈流苏刚踏出百草苑的月洞门,一个瘦小的身影便从假山后连滚带爬地扑了出来,险些撞在她身上。
是小太监小荔枝,他那张总是带笑的脸此刻煞白如纸,嘴唇哆嗦着,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沈……沈姐姐……”他一把抓住沈流苏的衣袖,指甲几乎要嵌进布料里,“出事了!铁勺张……他、他死了!”
沈流苏心头猛地一沉,那股不祥的预感终于化作了冰冷的现实。
她扶住小荔枝颤抖的肩膀,声音压得极低:“怎么死的?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半个时辰前!我去送晚食,牢头说他……他绝食了三天,就那么去了。”小荔枝惊恐地瞪大眼睛,仿佛又看到了那恐怖的一幕,“可他的样子……太怪了!他脸上在笑,笑得特别开心!七窍里一滴血都没有,就那么干干净净地走了!”
七窍无血,唇角含笑。
这绝非正常的绝食而亡!
沈流苏的指尖瞬间冰凉,这是某种高明毒药造成的假死或猝死迹象,能瞬间阻断心脉,却不损伤脏器,甚至能让面部肌肉维持在最后的状态。
小荔枝像是想起了什么,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一张被汗水浸得温热的油纸,塞进沈流苏手中:“他……他手里就攥着这个,被我偷偷换了下来。他还……他还留了话。”
沈流苏迅速展开油纸,一股淡淡的油墨味混杂着牢房的霉味扑面而来。
油纸上,用烧黑的木炭歪歪扭扭地写着十三个名字,字迹因主人的虚弱而深浅不一,却透着一股彻骨的绝望。
一、崔元(已故)
二、……
十三、王德全。
看到最后一个名字,沈流苏的瞳孔骤然收缩。
王德全!
那不是御前总管王公公的本名吗?!
那个整日跟在皇帝身边,看似最忠心耿耿的老奴!
“他说了什么?”沈流苏的声音因震惊而微微发颤。
小荔枝咽了口唾沫,压低声音,几乎是在用气声说话:“他说,他们是‘灯影十三人’,每晚都要在各宫点灯。灯油里……加了‘梦呓香’。闻到的人,睡着了就会说真话,什么都瞒不住。他说……连陛下……有时也会说真话。”
一句话,如惊雷在沈流苏脑中炸响。
她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像是被冻住,一股阴冷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难怪!
难怪萧玦多疑成性,对谁都抱有戒心!
原来他并非天性凉薄,而是在这深宫之中,连最私密的梦境都被人日夜监听!
他的一言一行,甚至一句梦话,都可能成为敌人攻讦他的武器。
他不是不信人,而是不敢信!
这哪里是皇宫,这分明是一座用香气构筑的、无形的囚笼!
而皇帝,就是那个被囚禁在正中央,却不自知的囚徒!
“掌灯人”……“灯影十三人”……
这张网,比她想象的还要巨大,还要可怕。
“沈姐姐,这东西太烫手了,我……”小荔枝快要哭出来了。
沈流苏将油纸小心叠好,收入袖中,反手握住他的手腕,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定:“小荔枝,你做得很好。从现在起,忘了这件事,忘了见过我。记住,你的命,比任何秘密都重要。”
送走魂不守舍的小荔枝,沈流苏转身回到百草苑。
她没有点灯,任由自己站在黑暗之中,唯有月光透过窗棂,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愤怒、恐惧、后怕……种种情绪如潮水般涌来,最终却都沉淀为一种近乎燃烧的冷静。
既然敌人用香气布下了天罗地网,那她,就要用香气,将这张网撕个粉碎!
她不再犹豫,立刻走入自己那间专属的调香室。
别人宫斗靠心计,她宫斗,靠的是传承千年的“科技”!
“逆闻香阵”,这是沈家秘典中记载的一种极为复杂的复合香局,从未有人真正制成过。
它需要九种药性、香性截然相反的香料,以特定的方位和顺序交错排布,形成一个无形的香气漩涡。
龙葵的至寒,对上附子的酷烈;佛手柑的清明,对上麝香的混浊;迷迭的醒神,对上曼陀罗的致幻……
一旦外人踏入此阵,吸入混合的香气,大脑便会受到强烈干扰,短期内的记忆会被扭曲、重塑,甚至凭空制造出虚假的片段。
唯有佩戴以“龙脑”为主料的“醒魂香囊”,才能在这片混乱的香气中保持神识清明。
这便是她的反击!用虚假的记忆,对抗真实的监听!
整个后半夜,沈流苏都在疯狂地忙碌着。
她将碾成粉末的香芯,小心翼翼地塞进百草苑主道的地砖缝隙;将浸透了液态香脂的细小棉线,挂在廊庑的梁柱暗格;她甚至唤来白鹤,将一种无色无味的“迷踪粉”极少量地蘸在它最不易察觉的几根羽根之上。
这只神骏的仙鹤,将成为她移动的、出其不意的干扰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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