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迟来的钟声,如同一颗投入死水中的石子,在京城这潭深不见底的浑水中,激起了诡异的涟漪。
恐慌,在无声中发酵,直至扭曲成另一种更为凶狠的情绪……反噬。
陈元礼称病不出,紧闭府门,但这只老狐狸的爪牙却在暗中伸了出来。
次日早朝,以礼部为首的保守派系,联合了御史台残存的几名言官,骤然发难。
七名监察御史联名上奏,洋洋洒洒数千言,字字泣血,句句诛心。
奏折直指新立的香狱司,弹劾沈流苏“以邪术惑众,伪造供词,动摇国本”!
一时间,朝堂哗然。
“妖女祸国!”一名须发皆白的老御史跪在殿前,声泪俱下,“林崇昭一案,供词颠三倒四,皆是那妖女用迷香所致!长此以往,我大晏朝堂,岂非人人自危,国将不国!”
奏折之外,更为恶毒的流言如瘟疫般在京城的大街小巷蔓延开来。
有说书人添油加醋,说稽香院每至深夜便鬼火幽幽,是沈家冤魂借香还阳,攀附活人,罗织罪名。
更有人匿名在宫墙外张贴帖子,绘声绘色地描述:“沈氏妖女,能通阴阳,所用香料皆非凡品,乃是取自乱葬岗的尸油与十年不化的骨粉,闻之便失心智,任其摆布!”
“谁家的香灰,半夜自己动了”,这句不知从何而起的童谣,成了京城孩童口中最新的游戏。
它像一根无形的毒刺,扎进了每一个听到它的人心里。
尸油、骨粉、鬼火、会自己动的香灰……这些字眼组合在一起,精准地戳中了人们对未知与死亡的恐惧。
香狱司那扇神秘的大门,在流言的渲染下,仿佛成了通往地狱的入口。
京城中那些摇摇欲坠的观望派系,也开始退缩、迟疑。
香狱司,这个刚刚以雷霆之势撕开朝局一角的怪物,似乎就要被它自己激起的民愤与恐惧所吞噬。
然而,在这场沸反盈天的风暴中心,百草苑内却是一片安宁。
沈流苏正在灯下,细细地调配着一种新的香方。
她的神情专注,仿佛外界的惊涛骇浪,不过是窗外拂过的一缕微风。
“主子,”冯承恩抱着一个沉重的木箱,脚步匆匆地走进来,脸上满是压抑不住的焦急,“外头的流言已经传得不像话了,说您……说您用尸油骨粉害人,咱们香狱司门口都被人扔了秽物!陈元礼那只老狐狸,这次是下了死手,要将您钉死在‘妖女’的罪名上!”
沈流苏头也未抬,只是用银签轻轻拨了拨碟中的粉末,淡淡问道:“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冯承恩一愣,点头道:“都按您的吩咐备齐了。整整三百盏特制的琉璃灯,还有那……‘焚谣烟’。只是,主子,这真的有用吗?如今人心惶惶,几盏灯又能如何?”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既然用人心来攻我,我便用人心来还击。”沈流苏终于抬起眼,眸光清冽如冰,“派人去吧。记住,大祀日前夜,子时准时点燃。动静要小,别惊动了巡夜的金吾卫。”
“是!”冯承恩虽心中存疑,却还是毫不犹豫地领命而去。
是夜,月黑风高。
当京城的大多数百姓在关于“妖女”的恐惧中辗转难眠时,数百个黑影悄无声息地穿梭在城南的各处坊巷。
他们熟练地在每个巷口不显眼处,悬挂起一盏盏看似普通的琉GEI福灯笼。
灯笼是琉璃所制,外罩着一层薄纱,透出昏黄而温暖的光。
灯芯之下,并非烛火,而是一小撮暗褐色的香粉。
子时一到,三百盏琉璃灯被同时引燃。
没有冲天的火光,也没有刺鼻的烟气。
一缕缕极淡的、酷似檀香的青烟,从灯笼的缝隙中逸散出来,乘着夜风,悄无声息地融入了京城沉闷的空气里。
许多被噩梦惊扰的百姓,在睡梦中嗅到这股清雅的香气,紧皱的眉头竟不自觉地舒展开来。
初闻似庙宇供奉的檀香,令人心安;可细细嗅去,那香气又仿佛带着一丝清苦的草木之气,如同一剂清泉,涤荡着脑海中因流言而滋生的黏腻与恐慌。
苦楝皮驱邪,狼毒花静心。
这两种至阳至刚的草药,经由沈家秘法提炼,便成了这“焚谣烟”,不伤人身,专攻心魔。
与此同时,一群半大的孩童,拿着沈流苏给的几文赏钱,沿着长街,一边拍手一边唱起了新的歌谣:
“香主不审人,香主只闻心。谁家说假话,半夜睡不宁。”
童谣清脆,压过了那句阴森的“谁家的香灰,半夜自己动了”,传遍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次日,大祀日。
天还未亮,几个得了陈元礼授意的地痞流氓,便鬼鬼祟祟地摸到了太庙附近的一处柴堆旁,准备趁着祭祀开始前纵火,将“妖女触怒神明,降下天火”的谣言彻底坐实。
火折子凑近引线的瞬间,为首那人忽然面色一白,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胃里翻江倒海。
“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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