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日的曙光,尚未刺破京城的晨雾,数十辆没有任何家族徽记的乌篷马车,便如幽灵般悄无声息地驶入东市,在“瑞和香局”的后门停靠。
沉重的麻袋被一个个搬下,连夜填满了早已清空的货仓。
这一幕,并未逃过百草苑的眼睛。
冯承恩带着暗哨追踪的密报赶到时,天已微亮。
他面色凝重,声音压得极低:“主子,查清了!那批货源来自户部名下的‘常平香栈’!那地方名义上是朝廷为平抑香料市价所设的官仓,实则……是户部尚书一派用来囤积居奇、走账避税的私库!我们若此刻带人去查,便是公然与整个户部为敌!”
户部,掌管大晏钱粮税赋,其势力根深蒂固,牵一发而动全身。
强闯官仓,无异于给了对方一个“冲击朝廷要地”的罪名,届时反咬一口,沈流苏之前积累的所有民心优势都将荡然无存。
沈流苏正在描摹一张新的香方,闻言,笔尖没有丝毫停顿。
她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仿佛早已料到。
“主子,我们不能再等了!只要拿到常平香栈的账本,就能……”冯承恩急切道。
“不能。”沈流苏终于落下了最后一笔,将狼毫搁在笔架上。
她抬起头,清澈的眼眸里没有半点焦灼,只有棋手落子前的冷静,“常平香栈中,至少有三成香品是依律登记、来源清白的官储。我们若强行查封,便是玉石俱焚,将那些中立的户部官员也一并推到了对立面。这盘棋,不能这么下。”
她从一旁的匣中取出一份早已拟好的奏疏,递给冯承恩:“将此令,立刻传遍京城。”
冯承恩展开一看,顿时愣住。
奏疏上所书,并非他预想中的雷霆手段,而是一道名为《香税分级令》的新政。
政令内容匪夷所思,却又直击要害:凡京中所有香料商铺,即日起,可自愿前往百草苑,使用“明心纸二代”进行商户登记,立誓绝不掺杂、贩售任何致幻害人之伪香。
凡登记者,即日起,其名下所有香料交易,皆享三成税赋减免。
而另一条,则如悬顶之剑:凡未登记者,或登记后被查出仍有伪香交易者,一经发现,不仅没收其全部存货,更要追缴自大晏立朝以来、按最高税率计算的整整五年陈税!
其商贾名录,将刻于鼓楼之下的“耻辱碑”上,永世不得再入香料行业!
最狠的一笔是,这道政令的正式颁行之日,恰恰就是今日——“瑞和香局”七日之期的最后一天!
一瞬间,冯承恩只觉一股寒意从背脊窜上天灵盖!
这哪里是新政,这分明是一张天罗地网!
“瑞和香局”若去登记,就等于将自己置于“明心纸”的审视之下,承认了此前所售之香皆需彻查,自投罗网。
若它不去登记,便自动被划归为“高危商户”,成为众矢之的。
届时,全城的百姓都会是百草苑的眼睛,任何一缕从它店里飘出的异香,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这是一个死局。
一个逼着蛇自己出洞,还顺便把蛇洞也一起端了的阳谋!
果不其然,新令颁布不到一个时辰,“瑞和香局”那块写着“岂容妇人妄断”的石碑便被悄悄撤下。
掌柜的如热锅上的蚂蚁,连夜换上便服,奔走于京城各处权门府邸,企图寻求最后的庇护。
他的一举一动,尽在沈流苏的掌控之中。
一张无形的网,早已在京城各大坊口悄然张开。
新上任的“巡香使”们手持一种特制的香牌,在坊口设卡,不查人,不查车,只查验过往行人身上携带的香包、香囊。
那香牌,乃沈流苏以“辨妄香”的原理所制,平日里呈温润的玉白色,一旦靠近含有“惑神粉”、“引思香”等禁品的香料,便会立刻变为醒目的深紫色。
入夜,一名伪装成货郎、企图混出东华门的内侍,在经过坊口时,腰间香囊甫一靠近,巡香使手中的玉牌骤然紫光大盛!
人赃并获!
冯承恩亲自审讯,顺藤摸瓜,很快便从那吓得魂飞魄散的内侍口中撬出了一切。
此人隶属皇后宫中的“采买房”,每月都会从“瑞和香局”收取一笔高达五百两的“护香银”,用以打点上下,遮掩稽查,确保伪香能够源源不断地流入市场。
证据确凿,足以将矛头直指凤仪宫。
冯承恩以为沈流苏会立刻将这份供状呈给陛下,一举扳倒皇后。
然而,沈流苏却再次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瞠目结舌的决定。
她将全部卷宗,连同那名内侍的画押供状、搜出的“惑神粉”,一式三份,全部抄录完毕。
一份,她着人快马加鞭,送往专司监察百官的御史台。
一份,她命人连夜张贴于城中鼓楼的公告栏上,供万民围观议论。
最后一份,则交由刚刚成立、正愁无处施展拳脚的“民议香堂”,进行公开审议。
她深知,萧玦需要的从来不是她单方面的指控,而是一个让他“不得不动”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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