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制推行,阻力如暗潮汹涌。
然而,萧玦一道“准奏”的朱批,压下了一切反对之声。
新香初行不过三日,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一名香衡司值守女吏神色慌张地奔入百草苑:“香主!尚熏局那几个老嬷嬷,正趁着雨夜,将一批旧方熏饼转运出宫!”
“截住。”沈流苏只说了两个字。
冯承恩早已整装待命,亲率一队巡检卫,在宫中偏僻的甬道上,将那几辆伪装成运送泔水的板车拦下。
车上的木桶里,果然藏着数百块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旧方熏饼”。
冯承恩当场捏碎一块,只见熏饼的夹层中,竟藏着一枚蜡丸。
剥开蜡丸,里面是一张米粒大小的纸条,上书八个小字:庚戌旧谱·摄心第三转。
庚戌年,正是先帝缠绵病榻,太后垂帘听政的开始。
冯承恩将证物呈上时,沈流苏只是看了一眼,便发出一声冷笑:“他们不是要让君王病,是要让他,永远活在别人想要的清醒里。”
她没有将这些证物封存,而是下了一道命令:“传我谕令,将所有缴获熏饼,投入百草苑‘律馨炉’,当众焚毁!”
律馨炉,是香衡司用来销毁违禁香料的刑炉。
炉火燃起,数百块熏饼被投入其中。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那升腾而起的烟气,在空中竟没有立刻散去,反而扭曲、凝聚成无数只半透明的手掌形状,它们在空中疯狂抓挠、伸展,仿佛在挣扎着想要操控什么,又仿佛是被斩断了丝线的傀儡,在做最后的抽搐。
这一幕,让所有在场的宫人看得毛骨悚然。
沈流苏趁势再上一奏,请求为太庙中的历代帝王衣冠殿,设立“正衣香坛”。
今后每逢朔望,当朝天子须亲临衣冠殿,于列祖列宗牌位前,沐浴更衣,焚香自省,以示“日新其德,不敢有违祖训”。
萧玦览奏后,久久不语。
直至深夜,他破例传召沈流苏至养心殿。
他递来一件刚刚褪下的中衣,那双深邃的眼眸在烛火下显得格外明亮:“你闻闻,现在还有没有那种味道?”
沈流苏接过,闭目,将织物凑到鼻端,静静地嗅着。
片刻后,她睁开眼,轻声答道:“回陛下,旧香已除,但其残息,仍如锈住的钟摆,在经纬之间,留有最后的晃动。”
萧玦沉默了。
良久,他忽然亲手解下了腰间的玉带,将身上那套繁复的龙袍一并褪下,交到她手中。
“那就,替朕重新洗一次。”
数日后,首次“正衣礼”于太极殿侧殿举行。
香衡司新设的香坛庄严肃穆,十二名六部九卿的高阶官员列席观仪,神情各异。
沈流苏一身祭祀规格的玄色礼服,亲手调制了一盆“涤尘香汤”。
她手持一柄纯银为柄、马尾为毫的软刷,蘸取清澈的香汤,在万众瞩目之下,开始逐寸清洗那件代表着至高皇权的龙袍。
从领缘到袖口,她的动作一丝不苟,充满了神圣的仪式感。
当银刷洗至龙袍的右肩胛处时,异变陡生!
那块被香汤浸润的明黄色布料上,竟突然泛起了一片淡淡的蓝色纹路!
那纹路极细,如同蛛网,在明黄的底色上迅速显影,最终拼凑出两个小得几乎无法辨识的字——
听政。
满座皆惊,却无人敢出声。
沈流苏却仿佛没有看到,脸上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依旧从容不迫地完成了整套清洗仪式。
礼毕,她将那件焕然一新的龙袍交予司礼太监,只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悄悄用金剪取下了那块显出字迹的布料。
当夜,她以秘法还原,确认那字迹出自一种遇碱显影的隐形药水,而笔迹,与档案中先帝的亲笔批注,别无二致。
这是先帝留下的、一道无声的警告。
他早已察觉,却身不由己,只能用这种方式,在自己的衣服上,留下被迫沉默的证据。
乾清宫里,灯火通明。
萧玦独自坐在案前,翻看着新制的龙袍登记簿。
忽然,他鼻端萦绕起一股极淡、却异常清醒的松木香——那是“振纲引”的尾韵,唯有在心神极度专注之时,方可察觉。
这股味道,让他前所未有的清醒。
他抬眼望向窗外,百草苑的方向,灯火彻夜未熄。
他缓缓提起朱笔,在摊开的《起居注》空白页上,写下了一行字:“朕今日始知,穿衣亦是治国。”
笔锋一顿,他又在后面添了一句,力透纸背:
“若连自己的气味都守不住,何谈江山?”
而在百草苑的高楼之上,沈流苏正将那块染有蓝色“听政”字样的布片,小心翼翼地封入一只特制的水晶香迹柜中。
她在标签上写道:“永和三年二月十九,帝衣显迹——第一道自我觉醒的印记。”
她放下笔,目光投向窗外深沉的夜色。
随着旧香被涤荡,新香被确立,这皇宫大内的气味,正在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
京城的天,似乎比往日更清朗,却也更凛冽了。
只是,并非所有人都习惯在这样通透的空气里,直面自己心底的魑魅魍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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