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上,“老姐”两个字像烙铁一样烫着柳枫的掌心。在这个世界,他并非孑然一身,还有一个与他相依为命的姐姐。
至于这个世界的父母……柳枫很少去回想他们。自打有记忆起,他们投注在他身上的,就不是这个世界本该对男孩的宠溺与纵容,而是一种近乎刻薄的厌烦和永无止境的苛责。按理说,在这个女尊男卑的社会,男孩即便不被捧在手心,也至少该得到几分宽容。可他们不一样,那种严格超乎常理,更像是一种处心积虑的刁难。
柳枫曾一度困惑,为什么别人家的男孩都能被温柔以待,而他却活得像是个错误。后来他渐渐展现出超乎同龄人的聪慧和懂事,他们的态度忽然发生了微妙的转变。打骂减少了,苛责也变得敷衍,甚至偶尔会流露出一种小心翼翼的打量。但那绝非真心实意的赞赏,他们的眼神深处总藏着一丝难以捕捉的慌乱与抗拒,仿佛他的优秀触动了某根敏感的神经。
这种矛盾让柳枫更加困惑。他那些小心翼翼的试探和努力,在他们眼中似乎无足轻重。而每当他真正犯了错,他们反而会用一种异常宽容,甚至可以说是“纵容”的态度来对待他。这种反常让他清晰地意识到:他们不是开明,他们似乎……并不希望他太好。
老姐的童年,比柳枫只糟不好。他幼儿园和小学至少还寄宿在还算慈爱的爷爷奶奶家,短暂地感受过隔代的温情。而老姐,从小就跟在那对不靠谱的父母身边生活。
那两口子没什么正经活计维持生计。老爸成天在外酗酒、赌博,输光了钱就回家发酒疯;老妈也常常不着家,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老姐打小可能就没尝过被父母疼爱的滋味。据说在柳枫出生前,家里所有的关注和期待都聚焦在老妈肚子上,他们都盼着是个男孩。老姐在那个家,像个透明的影子。
直到初中,柳枫才被接回他们身边生活。那时的老姐,对他这个似乎“夺走”了一切的弟弟,充满了敌意。她甚至会学着父母的样子,一起刁难他,用冷漠和尖刻的语言武装自己。
转机发生在一个午后。具体为什么争执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年少的柳枫被逼急了,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对她动了手,凭借着他暗中锻炼出的力气,将她制服在地。他的膝盖抵着她的后背,手臂锁着她的关节,她挣扎不得,脸贴在冰冷的地板上。
柳枫以为会迎来更疯狂的报复和咒骂。
可她却没有。她停止了挣扎,侧过脸,眼神里的戾气和敌意像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和茫然。那一刻,她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他们之间,根本不存在真正的敌对,他们其实是困在同一条破船上的、最该彼此依靠的人。
自那以后,她对柳枫的态度悄然转变。虽然嘴上还是不饶人,但行动上却多了维护。见她态度软化,柳枫也投桃报李,客客气气地对待她。初中那三年,竟成了他们灰暗童年里罕有的暖色。他们第一次笨拙地体会到了来自“家人”的温暖,是彼此唯一的依靠。
高中柳枫又被送回了爷爷奶奶所在的城市,下一次见面已是高三。而那一年,也成了他人生急转直下的节点。
那对名义上的父母,毫无预兆地失踪了,仿佛人间蒸发,只留下一堆债务和猜疑。紧接着,年迈的爷爷奶奶承受不住打击,相继溘然长世。
天仿佛一夜之间就塌了。柳枫和老姐成了彼此唯一的亲人,生活瞬间坠入谷底。对他来说,学业已然不重要,生存成了第一要务。他靠着狠劲和之前在底层摸爬滚打的经验,很快在那座城市的灰色地带建立起一点微末的势力,勉强糊口,也艰难地供养着姐姐上大学。
老姐深知柳枫走的路布满荆棘,她憋着一股劲,毅然转了专业,一头扎进法学里。“以后你要是闹出什么事,”她说,眼神里有种孤注一掷的决绝,“我当律师,我护着你。”
她真的做到了,成了律师,虽然起步维艰,胜诉率不高,但她从未放弃。他们就这样,在泥泞里相互搀扶着往前走。
不久前,柳枫因为一些不得不离开的原因,带着昕怡仓促来到港城,这事还没来得及细细告诉她,那会儿她正忙着一个重要的案子,出差在外。此刻,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他喉咙发紧,竟有些不知所措。该如何向她解释自己如今的处境?又该如何告诉她,身边多了一个需要照顾的“妹妹”?
往事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带着那个年代特有的灰暗色调。记得父母失踪后,柳枫和老姐挤在爷爷奶奶留下的、即将被债主收走的老屋里,冬天没有暖气,他们裹着同一床发硬的棉被取暖;夏天蚊虫肆虐,点着最便宜的蚊香,烟雾呛得人直咳嗽。老姐一边复习法考,一边还要操心下一顿饭的钱从哪里来。他则常常深夜晚归,身上带着不知从哪里蹭来的伤和尘土,把勉强挣来的钱塞给她。
那段日子很苦,但因为他们彼此支撑,竟也熬过来了。屏幕依旧在执拗地响着,仿佛穿透了时间,响彻在那段冰冷又温暖的回忆里。
柳枫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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