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夕阳透过老旧的玻璃窗,懒洋洋地洒在客厅的餐桌上。我面前摊开着作业本,铅笔在指间无意识地转着,但那些公式和课文一个字都进不了脑子。我的眼神总是不受控制地、悄悄地飘向厨房。
那道清瘦却莫名透着利落劲儿的身影,正在灶台前忙碌着。距离那次“惊天动地”的冲突,已经过去快半个月了。说实话,我们之间的交流并没有爆炸式增长,但至少不像以前那样,除了冷眼就是沉默——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
那场架打完后,我躺在床上想了很久,终于明白我们之间本质上没啥深仇大恨。一切的别扭,大概都得怪那对不靠谱的夫妻。可为啥我还是不太主动跟他说话?唉,主要还是面子挂不住——想我柳依依,纵横初中校园,居然打不过一个刚来的、看起来比自己还矮一点的男生!这说出去我“依依姐”的脸往哪儿搁?
而且,那天他一边跟我过招,嘴里蹦出来的那些话实在让我印象深刻——“本大爷是不是给你脸了?”、“小逼崽子,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真是很难想象,这么一张清秀文静的脸,怎么能说出如此粗俗又……又莫名带劲的话来?
不过也好,那场架倒像是打碎了我们之间那层厚厚的偏见冰墙。至少,我对他的偏见是没了。但让我主动去和好?那不可能!必须得他先来找我道歉 ,虽然好像是我先动的手,然后我再“勉为其难”地接受。到时候,他会不会挠着头,一脸不好意思地蹭过来,用那种软乎乎的语气说“姐,我错了”?
一想到他可能露出那种撒娇卖萌的表情,我就忍不住有点想笑。他长得确实是好看,皮肤白,眼睛亮,鼻子挺挺的,就是个子暂时还没完全窜起来,但比例很好。特别是那天他赤着脚在屋里跑……打住!柳依依你在想什么!
听说他在他们初一班级里也挺受欢迎。之前跟我玩得好的几个姐妹,最近课间闲聊的话题也总绕不开他。“一班新来了个巨好看的弟弟!”“下课一起去他们班门口逛逛呗?”要是以前,我肯定会嗤之以鼻:“有什么好看的,不就那样?”但现在,我居然会下意识地跟着点点头,甚至还会偷偷竖起耳朵听。
唉,偏见这东西真可怕。讨厌一个人的时候,觉得他呼吸都是错的。可一旦放下那点莫名其妙的敌意,就会发现他其实……优点还挺多?待人接物挺温和,说话幽默有趣,虽然有时粗俗,,成绩好像也在班里排前列……妥妥的校园男神预备役啊!
而且,没想到吧?这样的“男神”现在就在我家,跟我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这要让我那帮姐妹知道了,下巴不得惊掉!想到这儿,我不自觉地扬了扬下巴,心里居然冒出一种奇怪的、与有荣焉的自豪感。
“咕噜噜——”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思绪被拉回现实。
空气中开始飘散出饭菜的香味。我妈总在外面喝得烂醉如泥,我爸更是常年不见踪影。在这个“弟弟”来之前,这个时间点我通常都是饿着的,很多时候就这么硬扛到第二天中午。但他来了之后,情况就变了。
他好像从不会委屈自己的肚子。还记得他第一次自己动手做饭时,居然还端了一碗给我。但我那会儿正别扭着呢,硬是梗着脖子没接。后来爸妈发现他动了厨房的东西,把他狠狠斥责了一顿,说他的行为“跟小偷没什么区别”,“不知道跟谁学的坏毛病”。我当时居然还在旁边跟着添油加醋。
可奇怪的是,挨了骂之后,他依然我行我素。而且每次做饭,还是会默默多做一份我的。那会儿我觉得这人真怪,明明我也欺负他,他怎么还以德报怨呢?出于那点可怜的自尊和别扭,他送来的东西我从来不当面吃,都是等他房间灯熄了,估摸着他睡着了,才偷偷爬起来,像只小老鼠一样把已经冷掉的饭菜吃掉。
说来也怪,好像知道我会偷吃一样,他那段时间总是睡得特别早。
但现在,不一样了。我们会一起坐在餐桌边吃饭。
“喂,可以过来吃饭了。”他的声音从厨房传来,语调平平,没什么起伏,但也不再带刺。
“哦。”我应了一声,合上根本就没看进去的作业本,磨磨蹭蹭地走过去。
餐桌上的菜色很简单。一盘清炒小青菜,油光碧绿;唯一算得上荤菜的,就是一盘煎得金黄的荷包蛋,边缘微微焦脆,看起来就很有食欲。两个菜,对我们两个人来说,刚刚好。
“哦,你等一下,”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又钻回厨房,“还有个东西。”
我有点好奇,难道还藏了什么好菜?
只见他端出来一个大碗,碗里热气腾腾的,是一碗面。清亮的汤底,细细的面条,上面卧着那个唯一的、显然是特意留给这碗面的荷包蛋,还有几根翠绿的青菜。
“那什么……”他摸了摸鼻子,眼神有点飘忽,好像不太习惯说这种话,“我不知道你以前是怎么过的。但我……我过生日的时候,家里总会给做一碗长寿面。寓意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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