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枫离开后,叶安然深吸一口气,强行将那些“一室一床”带来的巨大冲击和脑补出的万字虐心小说压下去,努力重新振作精神。她看向正安静收拾碗筷、表情平静得像一汪深潭的徐昕怡,脸上努力堆起自认为最友善、最具有亲和力和诱惑力的笑容,仿佛一只试图拐骗小白兔的大灰狼。
“昕怡妹妹,你看……你们现在住的这个地方,虽然是挺温馨的,有种‘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美,但确实是有点……紧凑了哈?”她斟酌着用词,避免伤害到小姑娘的自尊心,“两个人住一间房,东西都不太好放吧?平时会不会觉得转不开身?比如想练个瑜伽都没地方?”她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着徐昕怡脸上的细微表情,试图找到哪怕一丝一毫对现状的不满。
徐昕怡动作没停,拿着抹布一丝不苟地擦拭着桌面,只是从喉咙里轻轻“嗯”了一声,像一片羽毛落下,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完美诠释了“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叶安然见状,心里的小人急得直跳脚,立刻加大筹码,语气更加热情,仿佛房产中介金牌销售附体:“要不……姐姐帮你们换个地方?我知道附近有个新小区,环境特别好,绿化多得像森林公园,安保也特别到位,二十四小时巡逻,连只外卖苍蝇都飞不进来!两室一厅,精装修,南北通透,视野开阔!坐拥城市CBD景观……的角落!家电家具全是新的,品牌货!房租水电物业费你们完全不用担心,我来解决!就当是……感谢你们之前在江城对我的照顾,还有今天请我吃饭?”她试图把话说得既漂亮又自然,仿佛只是一个出于感激的、纯粹到不能再单纯的提议。
徐昕怡将擦干净的碗一个个仔细地放进橱柜,转过身,看着眼前这位眼神热切、仿佛下一秒就要掏出购房合同的大小姐,一双清澈的眼睛平静得像秋天的湖水,没有任何波澜。她摇了摇头,声音轻柔得像,却异常坚定,带着一种与她年龄不符的沉稳(或者说,深得柳枫真传):
“谢谢安然姐的好意。不过,真的不用了。”
“为什么呀?”叶安然有些急了,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一点,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地方大一点,住着不是更舒服吗?你和你哥都能有自己的独立空间,互不干扰,多好!你看你现在也大了,总需要一点私人空间的吧?比如藏点小秘密什么的?”她试图用“私人空间”来诱惑对方。
徐昕怡微微低下头,继续手上的活儿,语气没有任何动摇,软绵绵地却带着一种“最终解释权归我哥所有”的坚定:“哥哥觉得现在这里就很好。哥哥说这里离他上班近,房租便宜,习惯了就很方便,还能锻炼身体——上下楼爬楼梯。我听哥哥的。”
她的话像一团最柔软也最坚韧的防弹棉花,轻轻松松地接住了叶安然所有抛来的、充满诱惑力的提议,然后以“听哥哥的”这四个字作为无可辩驳的终极防线,全部温柔地、却又毫不留情地挡了回去,滴水不漏,让人找不到任何继续劝说的缝隙。叶安然仿佛看到对方头顶飘过一行弹幕:【我哥说啥就是啥.JPG】。
叶安然看着徐昕怡那副低眉顺眼、温顺乖巧、一切以柳枫的意志为最高准则的模样,一时竟也无计可施,感觉所有的力气都打在了空气里,仿佛一拳砸进了最柔软的云朵,无处着力。心里那点刚刚靠着自我安慰重建起来的希望,又开始摇摇欲坠,濒临崩塌。她内心OS:这妹妹怕不是个哥控终极形态?这防御力点满了吧!
她不死心,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问出了那个让她心如刀绞、却又无法回避的问题,声音都有些发颤:“那……那我问一下,你们每天晚上……是怎么睡的?”问完她就后悔了,这问题太过私密和越界,但她控制不住,仿佛不受审一遍遍确认,就无法死心。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自虐式求证”。
这个问题显然让徐昕怡措手不及,她擦拭灶台的动作顿了一下,白皙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微微泛红,眼神有些闪烁,下意识地避开了叶安然的视线。这情景落在已经脑补了八十集连续剧的叶安然眼里,更是坐实了某种不可言说的猜测,让她心如死灰,仿佛已经看到了《关于我暗恋的大哥和隔壁妹妹同居了的那些事》的大结局。
“就……就是那样睡啊……”徐昕怡的声音变得有些磕巴,带着少女被问到隐私时的羞涩和为难,听起来就像是临时编造的、漏洞百出的谎言。
然而,正是这种磕磕绊绊、欲盖弥彰的姿态,对于此刻已经陷入绝望脑补的叶安然来说,却比任何肯定的回答都更具杀伤力。她现在整个人就像一个被拔掉了发条的机器人,彻底僵在了原地,眼神空洞,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变得轻飘飘的,仿佛灵魂已经出窍,飘在半空看着这残酷的世界。内心弹幕疯狂刷屏:【我脏了.jpg】、【救救我救救我.jpg】、【重开吧,这世界没意思了.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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