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用她和叶凡的结婚日期作为密码,是巧合?是无心之举?还是……某种深藏心底、无法言说,甚至带着一丝忏悔意味的警示?
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至头顶,林晚晴握着那几页脆弱纸张的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纸张边缘被她捏得发皱、几乎破裂。如果……如果林家,如果她的父亲,真的与叶凡家族的悲剧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就是推波助澜者之一……那她过去三年对叶凡的一切,那些冷漠、轻视、不信任,乃至最终将他驱逐出林家……这算什么?在仇人的羽翼下,心安理得地享受着那个受害者沉默的守护,并肆无忌惮地伤害着他?
这不再是简单的情感亏欠,这近乎是一种无法饶恕的原罪!一种让她灵魂战栗的肮脏!
巨大的冲击和生理性的恶心感让她猛地扶住书桌边缘,才勉强没有瘫软下去。胃里翻江倒海,眼前阵阵发黑。脑海中浮现出叶凡提出离婚时,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不仅仅是心死和冷漠,或许,还有着对她身后所代表的“林家”的……某种她当时根本无法理解的、更深沉的绝望与悲凉?
她在极度的震惊、恐惧、痛苦和矛盾中挣扎了整整两天两夜,几乎水米未进。将这一切公之于众?且不说这几页语焉不详的纸片能否作为确凿证据,一旦公开,林家将立刻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父亲年事已高,声誉扫地都是轻的,更可能面临无法预料的后果。而更重要的是,叶凡呢?他正在暗中调查,一旦打草惊蛇,让“彼岸花”及其党羽警觉,会不会反而将他置于更危险的境地?李明轩的刺杀犹在眼前,她不能再冒任何可能伤害到叶凡的风险。
装作不知,将这些秘密再次掩埋,让时间的尘埃将其覆盖?那她将永远无法直面叶凡,永远无法面对自己内心那刚刚萌芽、渴望挣脱枷锁、渴望真正赎罪的良知。每一次看到叶凡,都会让她想起这隐藏的污秽,这无法洗刷的、属于林家(或许也包括她)的原罪。
第三个不眠之夜的凌晨,窗外天色微熹。林晚晴坐在冰冷的书房地板上,眼底布满血丝,但眼神却在一片混乱与痛苦中,逐渐沉淀出一种近乎决绝的坚定。
她做出了决定。
她不能公开,至少现在不能。她要用自己的方式,暗中帮助叶凡。这不奢求他的原谅,她知道那太奢侈,也深知自己不配。这只是她唯一能做的,对自己过往无知的救赎,对林家可能犯下罪孽的微弱弥补,也是对那份被她辜负、却依旧在她决意脱离林家最艰难时刻,通过匿名订单悄然递来援手的、沉默守护的……一点点卑微回报。
她启动了一个连林家核心层都无人知晓的、她利用多年积累的个人资源与完全独立的化名、在海外建立的私人信息渠道与安全屋。这是她为了彻底摆脱家族控制,为自己预留的最终退路和底牌,没想到第一次全面启用,是为了叶凡。
她没有愚蠢到直接提供父亲笔记本里的原始内容,那太危险,太容易暴露来源,也可能会因信息的片面而误导叶凡。她将自己化身为一个绝对匿名的“信使”,利用她作为前林氏总裁对某些隐秘商业网络、灰色地带操作手法的了解,将那些经过提炼、无法追踪来源的碎片信息——尤其是“彼岸花”这个关键代号、与叶氏核心技术泄露及资金异常流动可能相关的几个模糊时间节点和人物特征、以及那个戴着蛇形戒指的“联络人V.F.”的显着标志,通过多重加密、路径随机跳转、经由数个中立国服务器中转的暗网特定通道,传递了出去。她小心翼翼地抹去一切可能指向自己的痕迹,如同在雷区行走。
她不知道叶凡是否能收到这些如同漂流瓶般的信息,不知道他是否会相信这个来历不明的匿名来源,更不知道这点零星的线索,在他庞大的调查网络中,是否能激起一丝涟漪。
做完这一切,仿佛抽空了她所有的力气。她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独自一人驱车,来到了江城西山墓园。
雨后的凌晨,空气湿冷刺骨。她没有打伞,踩着湿滑、长满青苔的石阶,一步步走向墓园深处。在一处环境清幽、被打理得十分整洁的合葬墓前,她停下了脚步。
墓碑上,叶正宏夫妇的照片清晰而温和,眉宇间能看出叶凡的影子,那笑容仿佛能穿透时空,带着一丝宽和,凝视着此刻狼狈不堪的她。
林晚晴静静地站着,冰冷的晨风吹拂着她单薄的衣衫,她却感觉不到丝毫寒意。她望着那两张陌生的、却又因与叶凡血脉相连而让她感到无比揪心与愧疚的面容,千言万语堵在喉咙,沉甸甸的,无法吐出。最终,她深深地、无比郑重地弯下腰,鞠了三个躬。每一个动作,都缓慢而沉重,仿佛承载了她所有的悔恨、歉意与无声的誓言。
对不起。
为林家可能扮演的不光彩角色,为父亲可能犯下的过错,也为她自己的后知后觉和曾经施加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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