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叶凡的专机翱翔在前往瑞士的万米高空时,江城另一端,一场源自家族内部的暗流,正悄然将林晚晴卷入其中。
电话是深夜响起的,急促而持续,带着一种不祥的执着。林晚晴刚从一场关于市场趋势的分析会议中抽身,疲惫地揉着眉心,看到屏幕上显示的“父亲”二字,心头莫名一沉。自从她脱离林氏,独立创立晴空资本后,与家族的联系便淡了许多,尤其是与观念传统的父亲,更是鲜少有这样直接而紧急的通话。
“晚晴……”电话那头,父亲林国栋的声音苍老而沙哑,失去了往日的威严,只剩下一种令人不安的虚弱,“你……回来一趟,马上。”
没有寒暄,没有询问,只有一句不容置疑的命令,带着喘息般的急促。
林晚晴的心瞬间揪紧:“爸,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回来再说。”林国栋咳嗽了几声,挂断了电话。
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林晚晴。她立刻驱车赶往林家那座位于城西、曾经象征着无上荣耀与权势,如今却略显沉寂的老宅。
宅邸内的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佣人们步履匆匆,神色紧张。管家看到她,如同看到救星,低声道:“大小姐,您可算来了,老爷他……在书房等您。”
书房里,弥漫着浓重的中药味。林国栋靠在宽大的紫檀木太师椅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毛毯,脸色蜡黄,眼窝深陷,曾经锐利如鹰隼的眼神,此刻也变得浑浊而无力。短短数月不见,他仿佛苍老了二十岁。
“爸!”林晚晴快步上前,蹲在父亲身边,握住他枯瘦的手,触手一片冰凉,“您这是怎么了?去医院看了吗?”
林国栋摆了摆手,另一只手捂着胸口,重重地喘了几口气,才艰难地开口:“老毛病了……心脏……医生说,也就是……拖日子了。”
林晚晴如遭雷击,脸色瞬间煞白。“怎么会……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我们去国外治,找最好的医生!”
“没用了……”林国栋摇了摇头,浑浊的目光紧紧锁住女儿,带着一种近乎哀求的神色,“晚晴,爸爸的时间不多了……林家……不能倒啊。”
林晚晴的心猛地一沉,已经预感到了父亲接下来要说什么。
“我知道……你心里怨我,当年逼你嫁给叶凡,后来又……但你终究是林家的女儿。”林国栋的声音断断续续,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力量,“叶凡现在……如日中天,擎天资本……已经是参天大树。我们林家……这几年江河日下,外面看着光鲜,内里……早就空了。只有你……只有你还能维系住和林家,和叶凡的这层关系。”
他用力抓住林晚晴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晚晴,算爸爸求你了……和叶凡复合吧。哪怕只是做给外人看,维持住林家的体面!有擎天资本这面大旗在,那些虎视眈眈的人……才不敢动我们林家!你弟弟他还不成器,撑不起这个家……爸爸走了之后,林家……就只能靠你了啊!”
这番话,如同最冰冷的雨水,浇透了林晚晴的全身。她看着父亲苍老而恳切的脸,看着他眼中对家族衰败的恐惧与对维系体面的执着,心脏像是被无数细密的针扎一般疼痛。
复合?
为了维系一个早已从内部开始腐朽的家族的“体面”?
去乞求一份,她内心早已清楚可能永远无法得到完整回应的感情?
她感到一阵荒谬的可悲,也为父亲感到心痛。他一生都在为“林家”这个符号而活,临到终了,心心念念的,依然只是这虚幻的体面。
“爸……”林晚晴的声音带着哽咽,“感情的事情,不是交易。叶凡他……他有他自己的选择。”
“选择?”林国栋情绪激动起来,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他叶凡再厉害,难道就能完全不顾及旧情?你们曾经是夫妻!你现在的事业,他难道没有暗中相助?晚晴,这不是你个人的事情,这关系到整个林家的存亡!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林家……看着你爷爷、你太爷爷打下的基业,就这么毁于一旦吗?你让我……怎么有脸去见林家的列祖列宗!”
家族的重量,如同最沉重的枷锁,在这一刻,牢牢地套在了林晚晴的脖颈上。父亲的话,像一把钝刀,切割着她的理智与情感。她爱父亲,无法眼睁睁看着他在生命的尽头还承受这样的煎熬。她也无法完全割舍对林家的责任,那份流淌在血液里的羁绊,并非一句“独立”就能彻底斩断。
可是,要她去利用叶凡的愧疚,去乞求一份名存实亡的关系,去将自己好不容易重建的尊严和独立,再次与一个家族的兴衰捆绑在一起……这比让她独自承受焦虑症的折磨,更加让她感到痛苦和窒息。
她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父亲沉重的呼吸声在耳边回荡。一边是血脉亲情的沉重嘱托与家族存亡的压力,一边是自己内心真实的情感与独立人格的坚守。
这架名为“家族”的天平,正将她置于最残酷的煎熬之上。
而她,该如何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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