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救室外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体,沉甸甸地压在叶凡的胸口。医生那句“没有质量的生命”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在他耳边反复回响。他看着手中那份冰冷的知情同意书,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他的视网膜上。保守治疗?减少痛苦?那几乎等同于宣判了林晚晴的死刑,或者是一种比死亡更残忍的活着的刑罚。他无法接受!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就这样放弃!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传来一阵急促而有力的脚步声。一位头发花白、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儒雅却带着不容置疑权威的老者在院长的陪同下快步走来。他是国内脑外科领域的泰斗,神经外科的传奇人物——陈景和教授,是医院在接到叶凡电话后,动用一切关系连夜从外地学术会议上请来的。
“陈教授!”叶凡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立刻迎了上去,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和希冀。
陈教授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接过护士递过来的最新CT影像和生命体征监测报告,在走廊的灯箱前仔细查看。他的眉头紧紧锁着,手指在影像上几处阴影区域划过,神色异常凝重。
良久,他转过身,看向叶凡,目光锐利而坦诚:“叶先生,情况确实非常棘手。常规的保守治疗,正如刚才医生所说,希望渺茫,后果堪忧。”
叶凡的心再次沉了下去。
“但是,”陈教授话锋一转,语气带着一种科学家特有的严谨和冒险精神,“并非完全没有机会。还有一个方案,一个理论上存在可能,但风险极高的手术方案。”
“什么方案?”叶凡急切地问,眼中重新燃起光芒。
“我们可以尝试进行‘脑深部血肿清除及神经修复刺激术’。”陈教授解释道,“这个手术需要精准定位并清除她颅内几个关键位置的血肿,同时,利用最新的微电极技术,对受损的脑区进行靶向刺激,试图激活残存的神经功能,促进其自我修复。这是目前理论上,唯一可能让她不仅保住生命,还有机会恢复部分认知和运动功能的办法。”
“成功率有多少?”叶凡的声音干涩。
陈教授沉默了一下,推了推眼镜,坦诚地迎上叶凡的目光:“坦白说,很低。低于百分之二十。并且,手术过程本身就极具风险,任何微小的失误,都可能直接导致术中大出血或更严重的神经损伤,加速死亡。即使手术勉强成功,术后也可能出现各种难以预料的并发症,恢复过程将会极其漫长和痛苦,且最终效果……无法保证。”
低于百分之二十的成功率……极高的术中风险……无法保证的恢复效果……
每一个词,都像是一记重锤。
走廊里陷入了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叶凡身上。助理在一旁低声啜泣,医院的领导们也屏息凝神。
这是一个用巨大的风险,去博取一个渺茫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拥有“质量”的生机。
叶凡的目光再次投向抢救室那扇紧闭的门,仿佛能穿透那扇门,看到林晚晴毫无生气的脸庞。他想起她曾经鲜活的笑容,想起她为自己付出的一切,想起她父亲临终的嘱托……如果他选择保守,她可能连这百分之二十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犹豫和恐惧都吸入肺中,然后碾碎。他抬起头,眼神变得异常坚定,甚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陈教授,”他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请您,立刻准备手术。”
他接过那份之前几乎要被他捏碎的知情同意书和新的手术方案风险告知书,没有再看上面的任何一条骇人听闻的风险描述,直接翻到最后一页。
笔尖落在签名处,微微一顿,随即,他用力地、毫不犹豫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叶凡。
笔迹凌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仿佛要将所有的希望和决心,都灌注到这两个字之中。
“无论结果如何,”叶凡将签好的文件递给陈教授,目光沉静如水,“我承担一切责任和后果。请您,尽力!”
陈教授看着眼前这个瞬间做出决断的男人,看着他眼中那份不顾一切的坚定,郑重地点了点头:“我会竭尽全力。”
唯一的生机,纵然希望渺茫,风险滔天,他也义无反顾,为她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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