逻些城的雪幕还未消散,薛仁贵乘坐的豪华马车在积雪中碾出深深的车辙。车壁内衬的白狐裘来自吐蕃赞普的赏赐,柔软的皮毛将高原的酷寒隔绝在外,角落的银丝炭炉燃着微弱火苗,炉上银壶里的青稞酒冒着细密热气,酒气混着炭火暖意,在车厢内萦绕。他指尖摩挲着腰间横刀的刀柄,这把刀曾劈开过突厥的铁甲,如今刀鞘上还残留着吐蕃冻土的寒气,仿佛在提醒他这场归唐之路的艰险。
“将军,酒温好了。” 卓玛的声音软糯如棉,带着吐蕃女子特有的语调。她端着银壶屈膝上前,淡紫色吐蕃长袍的裙摆扫过软垫,领口绣着的绿松石纹样在火光下折射出细碎光芒。不同于中原女子梳着规整发髻,她的长发编成两条粗长麻花辫,垂在肩头,发梢缀着的银铃随动作轻晃,叮当作响中藏着草原的鲜活。手腕上那串牦牛骨手链,每颗骨珠都刻着吐蕃经文,是她离家时母亲的馈赠,被摩挲得光滑温润,带着家乡的温度。
薛仁贵抬眼,撞见卓玛泛红的脸颊。三日前启程时,赞普笑着将卓玛送到他身边,美其名曰 “照料”,可他清楚,这不过是监视的手段。但此刻少女眼底的羞怯太过真切,让他想起被俘初遇时 —— 那时他重伤昏迷,醒来便见她跪在榻边,双手捧着草药,眼神里有对陌生人的畏惧,更有对伤者的怜悯,那份直白的情绪,与中原侍女的恭顺截然不同。
“放下吧。” 薛仁贵收回目光,声音带着刻意的冷淡。可卓玛没有退下,反而拿起银杯斟满酒,递来时常不经意蹭过他的手背。她的指尖带着薄茧,是常年在草原劳作的痕迹,不像中原女子那般细腻,却透着结实的柔韧。“将军,酒里加了蜂蜜姜片,能驱寒。” 她的汉语带着浓重口音,每个字都咬得认真,生怕说错一个音节。
薛仁贵接过酒杯,温热酒液滑入喉咙,甜意中带着辛辣,驱散了四肢的寒意。他瞥见卓玛仍跪在地上,双手紧张地绞着长袍下摆,指节泛白,便开口道:“坐吧,路途还长,不用一直跪着。” 卓玛眼中瞬间闪过惊喜,起身在他身边坐下,却刻意保持一寸距离。她的坐姿也不同于中原女子的端庄屈膝,而是将双腿随意盘在软垫上,带着草原人不拘小节的自在,一举一动都透着蓬勃的生命力。
马车外突然传来嘈杂声响,车轮碾雪的声音变得沉闷。薛仁贵掀开窗帘,漫天飞雪将天地染成白茫茫一片,一千唐军与一千吐蕃军组成的队伍像条黑色长蛇,在雪地里艰难前行。唐军士兵大多来自中原,从未经历这般酷寒,盔甲上积着厚雪,呼出的白雾很快在胡须上凝结成霜,不少人缩着脖子,脸色冻得发紫。
“将军,前面吐蕃将领说要在峡谷扎营避雪。” 狄仁杰的声音从车外传来,紧接着车帘被掀开,裹着厚貂裘的他带着一身寒气走进来。他搓着冻红的手,目光扫过卓玛时闪过一丝了然,却未多言,接过热酒一饮而尽:“我看过地形,峡谷两侧陡峭,确实凶险。但贡布说这是赞普领地,无甚危险,还说唐人不耐寒,谷中避风更安全。”
两人走出马车,刺骨寒风灌进衣襟,刮得脸颊生疼。贡布站在队伍前方,见他们过来,连忙见礼:“薛将军,狄大人,谷中平坦无风,正好扎营。我已派人探查,绝无异常。” 他指向远处 —— 那道峡谷像被巨斧劈开,两侧崖壁光秃秃的,雪落在上面很快结成冰壳,在风雪中泛着冷光。
“贡布将军,” 薛仁贵指着崖壁,语气坚定,“此处地势险要,若有人埋伏,我们便是瓮中之鳖。必须分兵驻守 —— 唐军守南侧,吐蕃军守北侧,互为犄角。” 贡布脸上露出不以为然,撇嘴道:“薛将军多虑了,这一带向来太平。再说唐人怕冷,谷中才是万全之策。”
“不行!” 薛仁贵手按横刀,语气不容置疑,“军法如山,岂能因天气懈怠?若出意外,你我都担待不起!” 狄仁杰也上前一步,语气平和却带着威严:“贡布将军,小心驶得万年船。分兵驻守,既是防敌,也是护兵。” 贡布看着薛仁贵眼中的坚决,又瞥了眼狄仁杰,最终妥协:“好吧,就按薛将军说的办。”
营寨很快搭建起来。唐军士兵冻得瑟瑟发抖,却在将领指挥下迅速在东侧扎营,布置岗哨。薛仁贵亲自巡查,见几名士兵缩在帐篷口搓手,便取下自己的狐裘扔过去:“轮流披着,别冻坏了。” 可即便如此,大部分士兵还是钻进帐篷围火取暖,只有少数精锐强撑着站在岗位上,盔甲上的冰壳随动作簌簌掉落。
而此时,逻些城中的王承宗正满脸狰狞地盯着地图。桌上散落着几封书信,都是他派去劝说薛仁贵的使者留下的最后痕迹 —— 如今,那些使者的首级早已成了薛仁贵拒绝的象征。“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猛地将酒杯摔在地上,酒液四溅。一旁的吐蕃贵族赞婆连忙上前:“大人息怒,四千人马已按计划部署在峡谷 —— 两队骑兵各一千人,分别埋伏在峡谷南北出口;两队步兵各一千人,藏在两侧崖壁的隐蔽处。只等他们扎营,便趁夜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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