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楼的喧嚣渐次散去,已是华灯初上时分。风雪未有片刻停歇,反而愈发猛烈,如无数白色巨兽扑打着镇北城的门窗。
凌寒被一群护卫簇拥着,摇摇晃晃地走出醉仙楼大门,一副醉意阑珊的模样。李延早已被灌得烂醉如泥,被自家随从搀扶着,兀自含糊不清地喊着“凌兄……够意思……下次…下次再喝……”。
“好说…好说……”凌寒大着舌头,胡乱地挥着手,脸上挂着夸张的笑容,直到李家的马车碾着积雪吱呀远去。
马车消失在街角风雪中的刹那,凌寒脸上那浓重的、几乎要溢出来的醉意,如同被寒风吹散了一般,迅速褪去。虽然身上依旧酒气熏天,但他的眼神已然恢复了清明,甚至带着一丝冰冷的锐利,与方才那个纵绔子弟判若两人。
他微微侧头,对身旁一名护卫低声道:“派人跟着,看看他回去后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
“是,世子。”护卫低声领命,悄无声息地退入阴影之中。
“世子爷,风大雪急,快回府吧,王爷怕是等急了。”另一名护卫上前,为他披上一件新的玄黑色大氅。
凌寒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言,踩着没过脚踝的积雪,走向停在一旁的奢华马车。老仆墨尘早已无声地站在车辕旁,佝偻着背,为他撩开车帘。
就在凌寒弯腰准备登车的一刹那,他的动作极其细微地顿了一下。眼角的余光瞥见不远处街巷的阴影里,似乎有一道模糊的人影一闪而过,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但他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只是如同寻常不胜酒力的纨绔一样,有些“笨拙”地钻进温暖的车厢。墨尘浑浊的老眼似乎也朝那个方向扫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放下车帘,坐在了车夫旁边。
马车缓缓启动,车轮压着积雪,发出沉闷的声响。
车厢内,凌寒靠在柔软的狐皮垫子上,脸上再无半分醉意和轻浮。他闭上眼睛,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身旁的暖炉,脑海中飞速回放着今日发生的一切。
李延的故意找茬?看似是针对醉仙楼,实则更像是一种试探。试探他凌寒的底线,试探北疆王府对京城来客的态度。那位名叫苏瑶的“游学之人”?谈吐不凡,见识广博,面对权贵不卑不亢,绝非常人。尤其是那双眼睛,清澈却又深邃,仿佛能看透许多东西。
还有……最后那道阴影里的人影。
是朝廷枢密院的“暗鸦”?还是宰相韩束派来的“察事厅”密探?或者……是其他势力?
北疆这块肥肉,盯着的人太多了。父亲凌啸功高震主,镇守边疆手握重兵,早已成为朝廷中枢那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削藩之议,在帝都朝堂上怕是早已喧嚣尘上。
自己这个“废物世子”,就是他们最好的突破口。羞辱他,激怒他,抓住他的把柄,进而攻讦整个北疆王府。
“呵。”凌寒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马车行至一处相对僻静的街道,风雪声更显凄厉。
突然——
咻!咻!咻!
数道尖锐的破空之声撕裂风雪,从街道两侧的屋顶暴射而出!那是通体漆黑、毫无反光的弩箭,目标直指马车车厢!
速度快得惊人,歹毒无比!
几乎是弩箭发出的同一时间,坐在车辕上的墨尘动了!
他那原本佝偻的身形骤然挺直,仿佛一柄尘封已久的绝世利剑骤然出鞘半寸!也未见他有太大动作,只是袖袍猛地一拂!
叮叮叮叮!
一阵密集如雨打芭蕉般的脆响!那些足以洞穿铁甲的弩箭,竟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气墙,在距离车厢尚有三尺距离时,便被一股浑厚无匹的罡气尽数震碎成齑粉!
老仆的身形依旧坐在车辕上,仿佛从未移动过。只有那双原本浑浊的眼睛,此刻精光四射,锐利如鹰隼,冷冷地扫视着两侧屋顶。
“有刺客!保护世子!”护卫们的惊呼声此时才响起,纷纷拔刀出鞘,簇拥在马车周围,紧张地望向四周。
车厢内,凌寒依旧安稳地坐着,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只是他敲击暖炉的手指,停顿了一瞬。
屋顶上,数道黑影一击不中,毫不迟疑,立刻转身,如同鬼魅般融入风雪,向不同方向遁走。身手矫健,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死士。
“追!”护卫头领怒喝道。
“不必了。”凌寒平静的声音从车厢内传出,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和“不耐烦”,“穷寇莫追,雪大路滑,赶紧回府。一群见不得光的老鼠而已,扫兴。”
护卫头领一愣,虽有不甘,但还是立刻遵命:“是!”
马车再次启动,仿佛只是经历了一场微不足道的意外。
车辕上,墨尘缓缓收敛了那瞬间迸发的惊人气势,重新变回那个沉默佝偻的老仆。他轻轻咳嗽了两声,从怀中掏出那个被粗布包裹的玉杯碎片,递给车厢内的凌寒,声音沙哑低沉:“世子,之前的酒……”
凌寒接过布包,打开,看到那点细微的粉末,放在鼻尖轻轻一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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