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都忘了。”贾琮的声音有些沙哑,他看向眼眶也有些微红的迎春,郑重地道:“二姐姐,谢谢你……一直记得。”
迎春性子温吞,此刻也只是红着脸,轻轻摇了摇头,低声道:“三弟如今出息了,该好好过个生日的。”
“就是就是!”史湘云快人快语,“以前是没办法,如今琮三哥哥可是咱们家的大伯爷,看谁还敢说不配过生日!姐妹们,快把礼物拿出来!”
于是,众人纷纷献上自己的礼物。探春送的是一副自己织的手套;惜春送的是一自己画的一大一小两个人,依稀能看出是贾琮和惜春二人;迎春亲手做了一双靴子;李纨也送了一幅寓意吉祥的刺绣,贾兰则送上写的大字祝三叔“福如东海”……
每一份礼物都不算特别贵重,但都凝聚着姐妹们真挚的心意。贾琮一一接过,心中感动不已。
看着大家兴致勃勃的样子,贾琮心念一动,笑道:“多谢各位姐姐妹妹的厚礼!既然今日是我的好日子,那我做东,带你们出去好好玩一天如何?咱们先去街上逛逛,中午就去陶然居用饭,那里的菜式和点心都是一绝,你们定然喜欢!”
“真的吗?可以出去?”惜春第一个跳起来,小脸兴奋得通红。其他姐妹眼中也爆发出惊喜的光芒。她们这些闺阁女儿,一年到头也难得有机会出府几次,更别提去酒楼吃饭了。
“当然!”贾琮笑道,“不过,这事儿还得老祖宗点头才行。你们且在我这儿稍坐,我这就去请示老太太。”
贾琮来到荣庆堂,向贾母说了想带姐妹们出府游玩、并在外用午饭的打算,并再三保证会多带仆役护卫,定会护得姐妹们周全,午饭后准时回府。
贾母看着眼前这个越来越有主见、气度沉凝的孙子,又想到他如今的身份和姐妹们的期盼,略一沉吟,便点头允了:“也罢,你们姐妹难得出去松散一日,有琮哥儿照看着,我也放心。只是务必小心,早些回来,让珠儿媳妇也跟着一起,多看顾着些。”
“谢老祖宗!”贾琮行礼告退。走出荣庆堂时,他心中却闪过一个念头:今日能顺利带姐妹们出门,全赖贾母点头。可见在这府中,许多事情,尤其是关乎姐妹们日后嫁人,话语权依旧牢牢掌握在贾母手中。自己即便成了伯爷,在这些“内帷”之事上,影响力依旧有限。若想真正护得这些可爱的姐妹们日后有个好归宿、好前程,光靠自己目前的地位和与她们的情分还不够,必须与贾母这个最高决策者保持良好的关系,至少不能闹得太僵。看来,日后在维护自身利益和原则的同时,与贾母的相处之道,也需要多花些心思,徐徐图之了。
不过,这些思绪暂时被他压下。回到自己院子,将贾母允准的好消息一说,顿时引来一片欢呼。众姐妹连忙回房换外出的衣裳,一个个雀跃不已。贾琮也吩咐下人备好马车,多安排可靠的家丁护卫。
不一会儿,几辆马车载着满心欢喜的贾府千金,在护卫的簇拥下,驶出了荣国府侧门,朝着热闹的街市而去,缓缓驶入京城最繁华的东大街,甫一停下,车帘掀开,一双双或明媚、或灵动、或好奇的眼睛便迫不及待地望向窗外。
除了见识稍广的薛宝钗尚能保持一贯的沉稳外,其余众姐妹,包括素日清冷喜静的黛玉在内,脸上都难掩兴奋与新奇之色。
她们平日里深居简出,即便偶尔出门,也不过是车马径直往来于各府之间,或去庙里上香,何曾有过这般自在漫步于街市的机会?此刻置身于摩肩接踵的人流中,听着耳边传来的各种叫卖声、讨价还价声、车马声,闻着空气中混杂的点心香气、脂粉味、以及冬日特有的清冷气息,只觉目眩神迷,一颗心都跟着雀跃起来。
“呀!你们看那个泥人儿,捏得多精巧!”史湘云第一个指着路边一个捏面人的摊子,眼睛发亮,几乎要拉着探春跑过去。
探春也是兴致勃勃,她素来有主见,此刻更像放出笼的小鸟,拉着迎春的手,指指点点:“二姐姐,你看那家绸缎庄的料子,颜色真鲜亮!还有那边,卖头花的,样式似乎比府里采买的新巧些。”
黛玉虽未像湘云那般大呼小叫,但那双含情目亦是顾盼生辉,苍白的面颊因兴奋和微寒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健康的红晕,如同雪地点染了胭脂,更添娇艳。
反倒是年纪最小的惜春,此刻成了姐妹中看起来较为“稳重”的一个。她虽然也左右张望,小脸上洋溢着快乐,但并不像湘云那样恨不得每个摊子都钻进去看,也不像探春那样跑来跑去。这得益于贾琮之前曾多次悄悄带她出府闲逛,对街市的热闹已不算陌生。她更像个小向导,偶尔还能指着某处对姐妹们说:“三哥哥带我来过这里,那家的糖葫芦特别好吃!”或是“那边转角有家书画铺子,里面有些不错的仿作。”
贾琮含笑跟在她们身后,身边跟着几个健壮的仆妇,既保护安全,又帮忙拿着姐妹们一时兴起买下的各种小玩意儿——湘云买了个滑稽的鬼脸面具和一把木制的小剑;探春挑了几样别致的丝线和一对素银耳坠;迎春选了一盒上好的熏香;黛玉买了一本街边书摊上的野史杂记和两包梅子糖;宝钗则选了几样看起来干净雅致的梳篦和一把团扇;惜春自然又补充了不少画具颜料。连李纨也难得地给贾兰买了个小风车和拨浪鼓,看着儿子开心的样子,她脸上也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一时间,姐妹们的欢声笑语洒满了这段街市。贾琮看着她们鲜活灵动的模样,心中亦是舒畅。
逛了约莫一个多时辰,众人虽兴致不减,但脚步已有些疲乏,腹中也开始唱起空城计。贾琮见时机正好,便笑道:“走了这许久,想必大家都饿了。前头便是陶然居,咱们去尝尝他们的招牌菜,歇歇脚如何?”
“好呀好呀!早就听说陶然居的菜式点心是京城一绝,今日可要好好尝尝!”湘云第一个拍手赞同,其余姐妹也都眼睛发亮,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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