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干事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同情:“是啊,刘师傅。刘光齐的申请上周就批下来了,跟刘副厂长一家一起去,今天早上的火车,估计现在已经出京了。”
“上周就批了……”
刘海中踉跄着后退,靠在墙上才站稳。
上周,正是他忙着给光齐装新房、订酒席的时候!
光齐那时候还天天回家,跟他讨论婚礼的细节,半点没提去边疆的事!
从厂办出来,刘海中蹲在墙角,冷风刮在脸上,像刀子割一样疼。
他掏出烟袋,手抖得半天没点着,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
他想起光齐小时候的样子。
第一次背上书包时的兴奋,第一次拿到三好学生奖状时的骄傲,第一次领工资时把钱全交给自己的模样……
他一直以为,光齐是最懂事、最有出息的儿子,是他晚年的依靠,可现在,这个他倾注了所有心血的儿子,却一声不吭地走了,连一句告别都没有。
“逆子…… 真是逆子啊……”
刘海中用袖子抹了把眼泪,心里的委屈和愤怒像堵着一块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想不通,自己到底哪里对不起光齐,为什么光齐要这么对他?
不知蹲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刘海中慢慢站起身,浑身僵硬得像块石头,每走一步都觉得沉重。
他漫无目的地往家走,脑子里一片混乱,直到走到四合院门口,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到了家。
刘海中刚进院,就看到刘光天和刘光福蹲在门口,低着头不敢看他。
他心里的火气 “噌” 地一下又上来了,可刚要发作,眼前突然一黑,身体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爸!” 刘光天和刘光福赶紧冲过去,扶起刘海中。
二大妈听到动静,也跑了出来,一看刘海中晕过去了,吓得哭起来:“老头子,你可别吓我啊!光天,快,把你爸抬到炕上!光福,去叫大夫!”
刘光天和刘光福手忙脚乱地把刘海中抬进屋里,放在炕上。
幸好大夫来得快,诊脉后说只是气急攻心,加上没吃饭低血糖,没什么大碍,开了点安神的药就走了。
天黑透的时候,刘海中慢慢睁开眼。
他看着屋顶的房梁,眼神空洞,半天没说话。
二大妈端来一碗小米粥,小声说:“老头子,喝点粥吧,你一天没吃东西了。”
刘海中接过粥,一口一口地喝着,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
喝完粥,他挣扎着坐起身,穿上鞋,径直往后院的新房走。
二大妈和刘光天、刘光福赶紧跟在后面,谁也不敢说话。
新房的门没锁,一推就开。
屋里的新衣柜、新梳妆台、新被褥,都是他亲手挑选的,每一样都花了他的心血。
看着这崭新的一切,刘海中积压了一天的怒火终于爆发了。
他抓起桌上的搪瓷盆,“哐当” 一声摔在地上,盆沿磕出一个大口子。
又扯下床上的新被褥,扔在地上使劲踩。
就连墙上贴着的 “喜” 字,也被他一把撕下来,揉成一团扔在角落里。
“刘光齐!你个逆子!” 刘海中一边砸一边骂,声音嘶哑,“我养你这么大,你说走就走,娶了媳妇忘了爹娘!你对得起我吗?对得起这个家吗?”
破碎的瓷片、散落的棉絮、撕碎的红纸,把原本喜庆的新房弄得一片狼藉。
四合院的邻居们都被惊动了,纷纷围在门口看,却没人敢进去劝。
谁都知道,刘海中现在是气到了极点,这时候上去劝,只会引火烧身。
陈大力和林微微也站在人群里,看着里面的动静,忍不住叹气。
林微微小声说:“光齐这事做得太不地道了,就算要去边疆,跟二大爷好好说啊,何必闹成这样?现在二大爷成了全院的笑柄,以后可怎么抬头?”
陈大力点点头:“是啊,二大爷对光齐寄予厚望,现在突然这样,他肯定接受不了。希望他能早点想开吧。”
刘海中砸了半个多时辰,直到浑身力气都用尽了,才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看着满地狼藉,他的眼泪又流了下来,这次却没了声音,只有肩膀不停地颤抖。
二大妈赶紧进去,扶着他说:“老头子,别砸了,砸坏了还得花钱修。咱们回家,啊?”
刘海中慢慢站起身,看了一眼乱糟糟的新房,声音沙哑地说:“把门锁上,谁也不许进。”
说完,他跟着二大妈回了屋。
回到房间,二大妈看着刘海中苍白的脸,忍不住问:“老刘,光齐走了,这以后可咋办啊?咱们俩老了,谁给咱们养老啊?”
刘海中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说:
“急什么?
不是还有光天和光福吗?
我在厂里是七级锻工,每个月工资不少,还怕养不起自己?
再说,光齐信里说了,以后会回来的,咱们养老,早晚还得靠他。
光天和光福那俩小子,现在还指望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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