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翻笑了。“程公可能忘了一件事。我左迁泾县数年,就算想为讨虏将军谋划也没机会。袁大将军不耻下问,一见我就咨询以江东之事,又委以从事中郎之任,我于公可全诸君性命,于私可以展一己之长,有何不可?”
程普顿时语塞。
孙权更是臊得满脸通红,无言以对。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虞翻直指是他有负君臣之义在先,真是一点面子也没给他留。
虞翻环顾左右,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去。“在座诸位想必也清楚,当初讨逆将军入会稽,我为功曹,脱衰入府,劝会稽太守王朗避讨逆将军兵锋。王朗不用我计,拒战败绩,亡走浮海。讨逆将军不以我为降臣,亲临茅舍,待以交友之礼。”
虞翻走到程普面前,静静地看着他。“程公,你觉得当时是我错了,还是讨逆将军错了?”
程普面红耳赤,张口结舌。
论口才,他哪里是虞翻的对手。说虞翻错了,就等于说孙策错了。
如果不能说虞翻当时做得不对,就不能说虞翻现在做得不对?情况都是一样的,只是身份不同。
再者,孙权不用虞翻在先,那虞翻转投袁熙,又有何不妥?
虞翻冷笑一声,环顾四周,又道:“不瞒诸君说,我来这里,是受吴夫人之托。可惜等我到的时候,诸君已经大败。我能力有限,无力回天,只能竭力为江东与诸将谋一个出路。如果诸君心有不甘,还想一战,我绝不拦着诸君,只会回报袁大将军,整兵再战,等你们分出胜负之后再来。”
他微微一笑,带着不加掩饰的嘲讽。“只不过,下次我再来的时候,条件就不一样了。”他再次转向程普,眼神讥诮。“程公,你有把握取胜吗?如果没有,就不要大言不惭。败军之将,不可言勇。亡国之臣,不可说能。二千石不是那么好得的,你要是耽误了讨虏将军,百年之后,破虏将军、讨逆将军面前,怕是不好交待。”
程普臊得无地自容,更觉得压力山大,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诸将也面面相觑,同情程普,却没人敢出面说话。虞翻是出了名的尖酸刻薄,今日又是带了怨气而来,谁惹了他都不会有好结果。
孙权见状,后悔莫及。自己又不是不知道虞翻的性格和战斗力,怎么还有不切实际的奢望呢,真是自取其辱,白白被虞翻当众羞辱。
他现在已经不是江东之臣了,再想以君臣之义要求他,无异于说梦话。
先登校尉韩当起身,拱手向虞翻施礼。“虞君,你刚才说的二千石,是袁大将军给讨逆将军的承诺吗?”
虞翻点了点头。“大将军愿付讨虏将军一郡之事。”
韩当又追问道:“爵位呢?”
虞翻淡淡地说道:“爵赏功,位赏能,讨虏将军将来有功,自然会有爵位。”他抬起手,示意韩当别急着追问,转身环顾众人。“中原虽定,益州、交州却还未称臣。此二州与扬州类似,多山多水,少不得倚重水师步卒。诸君有的是立功的机会,能不能封侯,不在大将军,而在诸君自己。”
众人互相看看,都明白了虞翻的用意。
不用为孙权担心,想想你们自己吧。如果不是袁熙需要水师、战船,你们连投降的机会都没有。
一堂寂然。
董袭心中大定之余,又不禁一声叹息。孙策当年礼遇虞翻,可曾想到今日?
——
深夜,孙权站在周泰、徐盛的病榻前,独自垂泪。
残存的士气被虞翻击得粉碎,诸将已无再战之心,基本接受了现实。具体条件,将由虞翻为使,带给袁熙。双方可能要讨价还价一番,但都是细枝末节,改变不了大局。
早知如何,又何必一战呢?
或许当初就应该投降袁谭,至少袁谭给的条件更好一些,不像袁熙这么苛刻,连一个爵位都不肯给。
孙权越想越后悔,泣不成声。
门口传来脚步声,有人来了,却没有进来,站在门外。
孙权转头看了一眼,意外的发现竟是虞翻。虞翻静静地看着他,眼中没有孤傲、愤怒,只有同情,就像父兄看子弟,意外的带着一点温暖。
孙权重重的吐了一口气,转身背对着虞翻,悄悄地掏出手绢,拭去眼泪,又吸了吸鼻子,沉声说道:“仲翔使命已成,明日就可归报袁大将军,又有何事请见?”
虞翻缓缓走了进来,先看了看病榻上睡得昏昏沉沉的周泰、徐盛,伸手在他们的脉门上,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他们不会有生命危险,只是要静养些日子,补充气血,将来不会太大的影响。”
孙权转头看了看,点了点头。“那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虞翻抬起头,打量着孙权。“将军还记得讨逆将军的遗言吗?”
孙权冷笑一声。“当然记得,是我不自量力,非要与袁熙一战,自取其辱,怨不得别人。”
“接到吴夫人的消息后,我想了三天三夜,也没想明白将军为何要亲自来柴桑,而不是让周公瑾来。再不济,让太史慈守柴桑,也不会落到这一步。如今进不得,退不得,如何讨价还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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