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愁峡内,死寂与喧嚣形成诡异的对比。
李淳罡那惊世一剑的余威尚在空气中残留,带着金属碎屑和焦土的气息。那道被剑光犁出的巨大沟壑如同大地的伤疤,横亘在北凉军与北莽军之间,触目惊心。沟壑的另一边,北莽军队陷入了短暂的、不知所措的混乱,战马的嘶鸣、军官的呵斥、伤兵的哀嚎混杂在一起,先前那整齐划一、步步紧逼的压迫感被硬生生打散。
然而,这只是暂时的。
北凉军这边,情况更糟。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没来得及浮上心头,就被更深的绝望压了下去。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个如同定海神针般的羊皮裘老头,此刻正被他们的世子殿下搀扶着,气息奄奄,呕血不止。那身破旧的羊皮裘前襟,已被染成一片刺目的暗红。李淳罡的存在,本身就是北凉军心士气的一道无形壁垒,如今这壁垒肉眼可见地崩塌了。
徐凤年半抱着李淳罡轻飘飘的身躯,感觉这老头的重量仿佛都随着那口鲜血吐了出去,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即将油尽灯枯的壳子。他体内那点可怜的真气试图渡过去,却如泥牛入海,反而引来了李淳罡更剧烈的咳嗽。老头的手冰凉,微微颤抖着。
“前辈…撑住…”徐凤年的声音干涩沙哑,他自己都听不出这是自己的声音。他环顾四周,看到的是一张张疲惫、染血、带着茫然与恐惧的脸。袁左宗拄着枪,枪身都在微微颤抖;青鸟紧握着双刀,指节泛白,俏脸上满是血污和无力。防线已经薄得像层纸,士兵们几乎是在用身体硬扛,许多人身受重伤,却仍死死握着兵器,不肯后退一步。
因为身后,便是北凉。
“药师!随军药师呢!”徐凤年低吼着,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几名随军大夫连滚带爬地跑过来,手忙脚乱地想要处理李淳罡的伤势,可当他们搭上脉,感受到那如同风中残烛、并且内部早已千疮百孔的脉象时,脸色都瞬间变得惨白。这…这根本不是寻常药石能医的伤势!这是根基尽毁,道伤反噬!
就在这时,北莽军中,号角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与催促!
混乱的北莽军阵开始重新整队,虽然阵型不复先前严整,但那黑压压的人潮依旧望不到边。更重要的是,在那中军深处,又有几道隐晦而强大的气息升腾而起,虽然不及之前那五名黑袍人,但数量更多,带着同样的冰冷邪异,锁定了这边。他们似乎也看出了李淳罡已是强弩之末,甚至可能就此陨落,此刻正是彻底碾碎北凉防线、擒杀徐凤年的最佳时机!
“列阵!迎敌!” 徐凤年一把将李淳罡交给身旁的亲卫,猛地站直身体,捡起地上的北凉刀,声音如同被砂石磨过,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他知道,最后的时刻恐怕真的要来了。就算拼尽最后一兵一卒,也要让北莽崩掉几颗牙!
残存的北凉士卒,互相搀扶着,挣扎着挺起手中的兵刃,重新组成稀疏的阵线。他们的眼神里,恐惧依旧存在,但更多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的麻木与狠厉。家国就在身后,已无路可退。
北莽的前锋,那些身披重甲、眼神狂热的步兵,已经开始踏过同伴的尸体,踩着那道剑痕的边缘,如同黑色的潮水,再次缓缓涌来。沉重的脚步声、甲胄的碰撞声,汇成一股令人窒息的死亡韵律。
天空,不知何时彻底阴沉了下来,浓重的乌云低垂,仿佛触手可及,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就在那黑色的潮水即将吞没最前沿的拒马和鹿角,就在徐凤年握紧刀柄,准备发出冲锋号令的刹那——
时间,仿佛凝固了。
风停了。砂砾悬浮在半空。战场上所有的声音,喊杀声、喘息声、兵刃碰撞的余音,都在这一刻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掐断。
一种难以言喻的、浩瀚如星海、深邃如宇宙的气息,毫无征兆地降临了。这气息并非杀气,却比任何杀气更令人心悸;并非威压,却让所有人的灵魂都在瞬间战栗,生出一种想要顶礼膜拜的渺小感。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抬起头。
然后,他们看到了终生难忘的一幕。
在那低垂的、铅灰色的云层之下,在两军阵前那片尸山血海的上空,一道青色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那里。
他来得如此安静,如此突兀,仿佛他一直就在那里,只是无人能察觉。又仿佛他跨越了无尽时空,于此地显圣。
青衫道袍,纤尘不染。面容平静,眼眸深邃如古井寒潭,不见丝毫波澜。
是凌霄!
他就那样静静地悬浮在空中,没有任何凭借,身周有淡淡的、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清光流转,将战场上空的污浊血气、冲天煞气都悄然排开,自成一方净土。
交战双方,数十万人,在这一刻,动作、思维都陷入了停滞。北莽冲锋的士兵僵在了原地,保持着奔跑挥刀的姿势;北凉准备赴死的士卒,也忘了动作,只是呆呆地望着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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