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会散后,接连两日,西湖上空又飘起了绵绵细雨。苏清芷待在自家的临湖小楼里,面前铺着宣纸,手中握着笔,却久久未能落下。窗外雨打芭蕉,声声入耳,她的心思却全然不在诗词之上。
那道青衫身影,还有那几句淡然却直指本源的话语,总是不经意间浮现在脑海。“近乎道矣”、“刻舟求剑”……这些词句反复咀嚼,越是回味,越觉其中意味无穷。她自幼聪慧,博览群书,被视为江南才女,可从未有人能用如此简洁的语言,为她揭开一层仿佛始终隔在文字与真意之间的薄纱。
“他究竟是谁?” 苏清芷放下笔,走到窗边,望着烟雨朦胧的湖面。那日他悄然而来,倏忽而去,不留一丝痕迹,仿佛只是她的一场幻梦。可那清晰无比的话语和那双深邃平静的眼眸,却告诉她一切都是真实的。
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动在她心中萌生。她要找到他,不是为了世俗的男女之情,更像是一种求知者对于指引者的本能追寻,一颗充满灵性的心对更高境界的天然向往。
她吩咐侍女小心打听那日诗会后那位青衫道人的去向。或许是凌霄并未刻意隐藏行踪,又或许是苏家在杭州城的人脉确实灵通,不过半日,侍女便回来禀报,说有人在城西的“听雨”客栈似乎见过一位符合描述的道人。
苏清芷没有犹豫,当即命人备车。母亲得知她要冒雨去寻一个陌生道人,不免有些担忧,但见她神色坚定,眼中是前所未见的光彩,终究只是叹了口气,多派了几个稳妥的仆役跟随。
马车粼粼,穿过湿润的青石板街道,停在“听雨”客栈门前。苏清芷深吸一口气,撑开油纸伞,拒绝了侍女的搀扶,独自走进客栈。
客栈掌柜见是苏家小姐亲至,不敢怠慢。听闻是来寻一位青衫道人,连忙指向后院临湖的一处独立小轩:“那位道长就住在‘听竹轩’,吩咐过不喜打扰,小姐您看……”
“无妨,我就在轩外等候。” 苏清芷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
她走到“听竹轩”外的小径上,并未靠近,只是隔着一段距离,静静立于竹影之下,细雨沾湿了她的裙摆,她也浑然不觉。轩内寂静无声,仿佛无人居住。
时间一点点过去,跟随的仆役有些焦急,苏清芷却依旧耐心等待着,目光沉静地望着那扇紧闭的轩门。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仆役几乎要忍不住上前敲门时,轩门“吱呀”一声,从里面被拉开。
凌霄依旧是那身青衫,纤尘不染,站在门口,目光平静地看向竹影下的绿裙少女,似乎对她的到来并不意外。
“苏姑娘冒雨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他的声音温和,听不出情绪。
苏清芷心脏微微一跳,上前几步,在细雨中对凌霄郑重地行了一礼,姿态优雅而真诚:“冒昧打扰道长清修,还望恕罪。前日诗会,得闻道长妙语,清芷回去后反复思量,只觉茅塞顿开,却又生出更多困惑,心中难安,故特来请教。”
她的眼眸清澈,带着纯粹的求知欲,没有丝毫杂质。
凌霄看着她被细雨打湿的肩头和发梢,沉默片刻,侧身让开:“外面雨凉,进来说话吧。”
轩内陈设简单,一桌一椅一榻,窗明几净,窗外雨丝落入湖中,景色极佳。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若有若无的清气,让人心神宁静。
苏清芷依言坐下,双手交叠放在膝上,略微整理了一下思绪,才开口道:“道长那日言‘刻舟求剑’,清芷明白了不应拘泥于文字表象。然而,若抛开文字章法,诗词之美,乃至世间诸多道理,其神韵又该如何捕捉?心有所感,却如雾里看花,触之不及,言之不出,此苦闷,道长可能解?”
她没有问具体的诗词技巧,而是直指核心,问的是“意”如何传达,“道”如何体悟。
凌霄并未直接回答,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迷蒙的雨景,伸手接住几滴檐下落下的雨水,水滴在他掌心汇聚,却不沾染分毫。
“你看这雨。”他缓缓开口,“它落下时,并无心要滋润何物,亦无心要奏响何种乐章。只是顺应天时,自然而下。湖面因它而起涟漪,草木因它而获生机,旅人或因它而添愁绪,农人却因它而展欢颜。”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苏清芷身上:“其‘神’其‘韵’,并非雨本身所刻意赋予,而是观雨之人,因其心境、际遇不同,自然生发。诗词文章亦是如此,真正的神韵,不在字句之精巧,而在作者落笔时那一瞬间与天地万物共鸣的‘真意’。读者若能放下成见,澄澈心扉,自能与那份‘真意’相遇,所谓‘得意而忘言’,便是此理。”
他顿了顿,继续道:“你觉得触之不及,言之不出,是因为你太想‘抓住’它,太想用言语去‘定义’它。如同你想用手紧紧握住这流水,握得越紧,流失得越快。不妨试着放松,只是去感受,如这湖畔垂柳,感受风雨,随之摇曳,其姿态自然天成,便是美,便是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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