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的目光如两柄冰冷的利剑,瞬间射向那名御史,以及他身后若隐若现的勋贵集团。他并未动怒,甚至嘴角还泛起一丝极淡的、冰冷的弧度,那弧度仿佛是对眼前之人的不屑,又像是在昭示着自己的威严不可侵犯。
“哦?”他轻轻吐出一个字,打断了那御史尚未完全展开的“高论”,语气中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依你之见,该如何‘共议’?又该推举哪些‘贤能’?是你?还是你身后的某位勋臣元老?”他的声音不高,却仿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在这寂静的朝堂上清晰地回荡着。
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与压迫。那御史被他看得心头一寒,后面的话竟噎在了喉咙里。
朱慈烺不再看他,目光转向全体官员,声音陡然转厉,如同惊雷炸响:
“国难当头,君父新丧!逆贼窃据神京,天下板荡!此正是忠臣义士效死之时,亦是魑魅魍魉现形之刻!”他猛地一挥袖袍,指向北方,“闯逆百万大军旦夕可至!尔等不思同心戮力、共御外侮,反倒在此妄议朝纲、觊觎权柄!是何居心?!”
他一步踏前,虽身着缟素,那股凌厉无匹的气势却如出鞘利剑,直冲霄汉:“本王承继大统,上合祖制,下顺民心!谁敢异议,即为国贼!当此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凡不从号令、阴怀异志、动摇军心者——”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如同冰珠砸落玉盘,清晰而冷酷:
“——杀无赦!”
“杀无赦!”三个字如雷霆般轰响,带着凛冽的杀气,在奉天广场上空久久回荡,让所有人心头巨震,遍体生寒。那名出列的御史更是面如土色,双腿发软,踉跄着后退几步,几乎瘫软在地。
徐弘基、赵之龙等人脸色铁青,却再不敢发一言。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位年轻的监国,遭遇如此巨变后非但没被击垮,反倒变得愈发果决、愈发冷酷!
朱慈烺不再理会他们,目光扫过鸦雀无声的百官,沉声道:“传本王监国摄政第一令:南京及江南江北各府州县,即刻为崇祯皇帝发丧!天下臣民,缟素三日!所有官员,需恪尽职守、整顿武备、安抚流民、筹备粮饷,以待王师!”
“第二令:擢升孙传庭为兵部尚书,总督天下勤王兵马(虽已无王可勤,但名号如此),全权负责长江防务及新军编练事宜!”
“第三令:宋应星督领格物院,所有匠作、物料,优先供给军械打造,延误者,重惩!”
“第四令:通告天下,凡我大明臣子,无论身处何地,皆需听从南京号令!有能擒斩闯逆、收复失地者,封侯拜相,世袭罔替!”
一连串命令,如同疾风骤雨,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彻底奠定了以他为核心、以军事和科技为优先的施政基调。
没有人再敢反对。
在绝对的权威与冷酷的杀意面前,所有的阴谋与小心思,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大朝会在一种沉重、肃杀而又带着新生的决绝气氛中结束。
朱慈烺回到武英殿,褪下缟素,换上一身更为利落的常服。他步至殿外,抬眼望向南京城上空那轮依旧带着些许血色的太阳,目光里褪去了方才的凛冽,多了几分沉凝。
孙传庭不知何时已肃立在他身后不远处,咳嗽似因今日的刺激而加重了些,每一声都带着压抑的沙哑,可他的眼神却异常明亮,像终于找到了主心骨般,透着不容动摇的坚定。
“殿下,”孙传庭的声音沙哑而沉凝,“国丧已发,大位已定。接下来,该磨刀了。”
朱慈烺没有回头,只是望着远方,那里是长江,是江北,是更北方那片已沦陷的、血与火交织的土地。
“是啊,该磨刀了。”他轻轻重复了一句,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一把指向内部蠹虫,一把指向北方强敌的,锋利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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