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特尔叔叔,各位族人,我们躲在这里,守着那方冰冷的玉玺,还能守多久?” 萨仁格日勒的声音带着一丝悲怆,目光扫过营地中那些面黄肌瘦的孩子和衣衫褴褛的族人,眼中满是痛惜,“一年?还是十年?难道我们要让部族的孩子们永远困在这山谷里,连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吗?难道我们要因为一块玉石,被明朝、被其他虎视眈眈的部族觊觎,最终落得族灭人亡的下场吗?”
她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决绝的力量,穿透了营地的寂静:“大明皇帝陛下,他要的不是灭绝我们蒙古人,不是要摧毁我们的家园!他要的是一个安定、繁荣,能与汉人和平共处的草原!他给了我们一条生路,一条可以让部族延续下去,而且能活得更好、更有尊严的出路!”
她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向巴特尔,语气恳切而坚定:“玉玺,本就是中华的至宝,是天下一统的象征,它应该回到它该去的地方,发挥它真正的作用,而不是在这里蒙尘,成为拖累我们整个部族的祸根,成为我们被毁灭的诱因!将它献给大明皇帝,换取我们整个部族的宽恕、接纳和未来的希望,让族人能走出山谷,重归草原,过上安稳富足的日子,这难道不是比抱着一块玉石一起殉葬,更有价值吗?!”
巴特尔脸色变幻不定,从最初的警惕、愤怒,到后来的动容、挣扎,萨仁格日勒的每一句话都如同重锤,狠狠敲击在他的心上。他何尝不知部落的艰难?这些年躲在深山,物资匮乏,部族人口日渐减少,他夜里常常辗转难眠,只是那份对黄金家族的忠诚,对先祖荣耀的执念,以及对明朝的固有戒备,让他无法轻易放弃世代守护的玉玺。
“可是…… 公主,那是大汗留下的遗物,是黄金家族最后的尊严啊……” 巴特尔的声音有些干涩,带着难以言说的沉重。
“祖父若在天有灵,也一定希望他的子孙能好好延续下去,希望蒙古草原能重现生机,而不是看着他留下的遗物,带着整个部族走向毁灭!” 萨仁格日勒斩钉截铁,眼神中没有丝毫犹豫,“尊严不是靠一块玉玺撑起来的,是靠族人能安稳生活,靠部族能日益强盛!”
长时间的沉默笼罩着营地,只有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在空气中回荡。所有巴特尔部的族人都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们的首领,等待着那个关乎部族命运的最终决定。空气中弥漫着紧张、期待与一丝不安,每个人的心中都在进行着艰难的权衡。
最终,巴特尔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声叹息中充满了释然与疲惫,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他缓缓松开了按在刀柄上的手,肩膀微微垮下,目光复杂地看着萨仁格日勒,眼神中既有欣慰,又有不舍,还有对未来的期许:“孩子,你长大了…… 比叔叔看得更远,也更明白什么是对部族真正重要的东西。” 他转过身,面向那些锦衣卫,语气沉稳而坚定地说道:“请回去禀报大明皇帝陛下,巴特尔部…… 愿献上传国玉玺,归顺大明,从此恪守盟约,与汉人和平共处!”
决定一出,整个部落仿佛都松了一口气,营地中响起低低的议论声,大多是释然与期待。巴特尔亲自带着萨仁格日勒和几名核心长老,走向山谷深处一处隐秘的祭祀山洞。山洞内香烟缭绕,供奉着黄金家族的祖先牌位,而在牌位下方的石台上,一方用层层锦缎包裹的物件静静安放着。
巴特尔颤抖着双手解开锦缎,露出了那方历经千年沧桑的传国玉玺。玉玺通体黝黑,质地温润,上面雕刻的螭龙纹路依旧清晰可辨,散发着无形的威严。他凝视着玉玺片刻,眼中闪过一丝不舍,随即毅然将它捧起,郑重地交到萨仁格日勒手中:“公主,从今往后,你便是部族的希望,务必为族人谋得一条生路。”
萨仁格日勒双手接过玉玺,只觉得入手沉甸甸的,不仅是玉石的重量,更是整个部族的命运与期望。她紧紧捧着玉玺,眼中泪光闪烁,却神色坚定。这一刻,所有人都明白,一个属于草原与中原对峙的旧时代,已然结束。而一个崭新的时代,正伴随着这位勇敢决绝的草原公主的选择,在肯特山的晨曦中,缓缓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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