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像一块融化的金子,缓慢地涂抹在农庄简陋的屋脊、歪斜的篱笆和远处苍翠的山峦线上。林越站在那片荒芜的田埂边,深深吸了一口气。
空气里有泥土被晒了一天后散发出的、带着微腥的温热气息,有旁边小溪流淌带来的湿润水汽,有不知名野花细微的甜香,还有草木本身清冽的生命味道。这些气息混杂在一起,涌入他的肺腑,冲刷着记忆中那些铁锈、硝烟和昂贵香水也掩盖不住的血腥。
安静。
不是死寂,而是蕴含着生命律动的宁静。风吹过荒草的沙沙声,溪水撞击鹅卵石的淙淙声,远处山林里归鸟的啼鸣声……这些声音编织成一张柔软而平和的网,将他轻轻包裹。与他习惯了的那种需要从无数杂音中分辨危险信号的、绷紧到极致的“静”,截然不同。
他花了半天时间,简单清理了主屋。屋内积满了灰尘,家具简陋而陈旧,带着上一任主人留下的、质朴的生活痕迹。他没有动用任何超越常人的力量或技巧,只是像一个真正准备在此定居的普通人,用扫帚、抹布和水桶,一点点拭去岁月的尘埃。
动作不快,甚至有些笨拙。但他乐在其中。每一次弯腰,每一次擦拭,都像是一种仪式,与过去那个在阴影中穿梭的“阎罗”告别。
汗水从额角滑落,沿着下颌线滴落在陈旧的地板上,洇开一小团深色。这种感觉很奇妙,不是杀人后肾上腺素飙升带来的燥热,而是劳动带来的、纯粹的生理温热。他抬起手臂,用袖子擦了擦汗,看着窗外逐渐暗淡下去的天光,嘴角不自觉地牵起一个极淡的、真实的弧度。
这就是他想要的。
夜幕彻底降临时,他点燃了一盏从角落里翻出来的老式煤油灯。灯罩有些污浊,火苗跳跃着,在墙壁上投下晃动而温暖的光影。他坐在吱呀作响的木桌旁,就着灯光,慢慢咀嚼着随身带来的、已经有些发硬的面包和肉干。食物很简单,甚至称得上粗糙,但他却吃出了一种久违的、属于“人”的滋味。
没有任务简报在脑中回放,没有下一个目标的资料需要分析,没有需要警惕的潜在威胁。他的精神,如同被卸下了千斤重担,获得了一种近乎奢侈的松弛。
他甚至开始规划明天要做的事情:修补屋顶漏水的瓦片,加固一下歪斜的篱笆,或许,可以先开垦出一小片地,试试种点最容易存活的蔬菜……
思绪如同春日溪水,缓慢而自由地流淌。
然而,这片宁静并未能持续到黎明。
午夜刚过,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将林越从浅眠中惊醒。
不是声音,不是气味,而是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对某种巨大变故的感知。就像暴风雨来临前,动物们会表现的焦躁不安。他猛地睁开眼,那双眸子在黑暗中清亮得没有一丝睡意,瞬间恢复了属于顶级猎食者的锐利。
他悄无声息地起身,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几步便来到了窗边。
窗外,夜空正在发生诡异的变化。
原本深邃的、缀满星辰的夜幕,像是被无形的手泼洒上了浓稠的、不祥的颜料。一种诡异的血色极光,如同活物般在天际蔓延、扭动,覆盖了整个视野所能及的天空。那光芒并不明亮,反而带着一种吸吮光线的暗沉,将月光和星光都染上了一层污秽的红晕。
世界,仿佛被浸泡在了一池巨大的、微微荡漾的血水之中。
没有预兆,没有渐进的过程。几乎是同时,他放在桌上的那个老旧的、仅能接收基本信号的收音机,发出了最后一声刺耳的、仿佛被掐住喉咙般的电流嘶鸣,随即屏幕彻底暗了下去,再无生息。他下意识地摸向口袋,那里有一个备用的卫星电话,此刻,屏幕也是一片漆黑,无论怎么按动按键,都没有任何反应。
全球通讯,中断。
死寂。
并非之前的宁静,而是一种万物噤声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连风声、虫鸣、溪流声,都消失了。仿佛整个世界的声带都被瞬间割断。
紧接着,异变开始了。
借着那诡异的血色天光,林越看到,院子外那片原本只是及膝的荒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抽条、生长,叶片变得肥厚而狰狞,边缘闪烁着不自然的金属光泽。远处山林中,传来了无数飞禽走兽混杂的、充满了痛苦与狂乱的嘶鸣和咆哮,声音尖锐刺耳,完全违背了它们原有的习性。
空气中,那股原本清新自然的草木泥土气息,被一股淡淡的、如同铁锈混合着腐烂水果的甜腥味所取代。吸入肺中,带着一种微弱的灼烧感。
末世。
这个词,以前只存在于情报机构的绝密档案和某些疯子的预言里。此刻,却以一种无可辩驳的、蛮横的姿态,降临了。
林越站在窗前,身体如同雕塑般凝固,只有眼底深处,翻涌着剧烈的情绪波动。震惊,只是一瞬。更多的,是一种计划被彻底打乱的冰冷怒意,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对这片刚刚到手、尚未温暖的安身之地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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