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彻底驱散了夜色,也涤荡了弥漫在桃源上空的硝烟与血腥气。乳白色的迷踪阵雾气已完全散去,将一夜激战后的景象赤裸裸地呈现在天光之下。
战场一片狼藉。履带碾轧的深痕、爆炸留下的焦黑土坑、散落一地的黄澄澄弹壳、以及那尚未完全干涸、在泥土中洇开的一片片暗红,无不诉说着昨夜战斗的激烈与残酷。数十名烈阳堡士兵的尸体被整齐地排列在空地一侧,覆盖上了能找到的粗布,沉默地宣告着入侵者的结局。
而更多的,是活着的人。
超过四十名解除武装的烈阳堡俘虏,在王大牛和护卫队员冰冷的目光监视下,垂头丧气地蹲伏在另一片空地上。他们脸上混杂着恐惧、茫然、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一丝身为失败者的屈辱。那辆主战坦克和三辆装甲运兵车如同被拔掉牙齿的钢铁巨兽,静静地停在原地,车旁是同样投降的、面色惨白的车组人员。那名火焰系觉醒者被从树上放了下来,手腕扭曲,气息萎靡,被单独看管。赵队长则被捆得像粽子一样,丢在俘虏堆前面,脸色灰败,眼神空洞。
农庄的居民们陆续从躲避处走出,远远地望着这片战场和那些俘虏。欢呼声早已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沉默。有胜利的喜悦,有家园得保的庆幸,但更多的,是一种直面战争残酷与生命消逝带来的沉重。一些妇人捂住了嘴巴,孩子被大人紧紧搂在怀里,不让他们去看那排盖着布的尸体。
王大牛指挥着护卫队员清点战利品,收缴的枪械堆成了一座小山,弹药箱被小心翼翼地搬运到指定地点。他脸上带着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如同巡视领地的头狼,确保没有任何漏网之鱼,也防范着俘虏中可能出现的异动。
林越缓步从主屋方向走来,晨曦将他身影拉长。他走过欢呼的人群,目光平静地扫过战场,扫过那些尸体,最后落在了那群蹲伏的俘虏身上。
他的到来,让所有桃源居民的目光都聚焦过来,带着依赖与崇敬。也让那些俘虏们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头颅垂得更低,不敢与他对视。他们知道,这个看似温润平和的年轻人,才是决定他们命运的主宰。
林越在俘虏群前站定,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力量:
“烈阳堡无故犯我桃源,杀我同胞,毁我田舍,此乃不义之战。”
他的开场白没有任何激烈的情绪,只是陈述一个事实,却让所有俘虏心头一沉。
“然,上天有好生之德。”林越话锋一转,“我桃源,也非嗜杀之地。”
俘虏中不少人下意识地抬起头,眼中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
“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林越的目光缓缓扫过一张张惶恐不安的脸,“第一,愿意放下武器,真心归附,遵守我桃源规矩,以劳动换取食物与庇护者,可留下。经过考察,若能融入,便是我桃源一员,受农庄庇护,一视同仁。”
他顿了顿,声音微沉,带上了一丝凛冽的寒意:“第二,冥顽不灵,或心念旧主,不愿归附者,即刻驱逐出桃源地界。是生是死,各安天命,与我桃源再无瓜葛。”
没有第三条路,没有囚禁,更没有屠杀。只有留下,或者离开。
这个处置方式,让所有人都感到有些意外,包括王大王和许多桃源居民。在他们看来,这些俘虏是敌人,是潜在的威胁,就算不杀掉,至少也应该严加看管,甚至作为苦力。
王大牛欲言又止,但看到林越平静而深邃的眼神,最终还是将话咽了回去。他选择相信庄主的判断。
俘虏们则是一片骚动。留下?意味着要背叛烈阳堡,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从头开始,前途未卜。离开?外面是危机四伏的废土,失去了武器和补给,他们能活着回到烈阳堡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我……我愿意留下!”一个年轻的士兵率先打破了沉默,他脸上还带着稚气,眼神中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和对生存的渴望,“我不想死在外面!我愿意干活!”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很快,超过三十名俘虏,主要是普通士兵和部分技术兵种(如坦克驾驶员),都选择了留下。他们大多是被烈阳堡征召或裹挟的普通人,对烈阳堡并无太多归属感,生存才是第一位的。
但仍有一部分人,大约十来个,大多是原烈阳堡的中低层军官或高盛的亲信,他们低着头,沉默不语,显然不愿投降。
那名火焰系觉醒者挣扎着抬起头,嘶声道:“我……我是觉醒者!烈阳堡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若敢伤我……”
林越甚至没有看他,只是对王大牛淡淡道:“废除他的异能,与其他不愿归附者,一并驱逐。”
他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处理一件寻常杂物。
王大牛眼中厉色一闪,应声道:“是!”
他走到那火焰觉醒者面前,不顾对方的挣扎和咒骂,运起一股暗劲,双指并拢,闪电般点在其小腹丹田位置!这是林越传授的一种粗浅手法,用于破坏低阶觉醒者的能量核心,虽不能完全根除,但足以让其异能废掉大半,短时间内无法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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