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心师太的话语,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在那句“天命之人”的判定后,便不再泛起任何涟漪。她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身影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融入月色,将满院的沉重与思索留给了林越三人。
李思哲张了张嘴,看着林越那在月下显得格外挺拔却又莫名孤寂的背影,那句“天命之人”在他脑海中轰鸣,最终只化作一句带着震撼与无比信服的喃喃:“原来……原来如此……庄主,您……”他似乎想说什么恭贺或感叹的话,但在触及林越那深不见底、并无半分喜色的眼眸时,所有话语都卡在了喉咙里。他意识到,这并非荣耀,而是枷锁。他最终只是深深一揖,抱着那叠沉重的情报,默默退出了小院,将空间留给了林越与苏半夏。
院内,只剩下两人,以及那轮清冷得仿佛能照透人心的明月。
苏半夏没有立刻说话。她走上前,重新斟满一杯温热的、带着宁神香气的茶,轻轻放在林越手边的石桌上。她的动作轻柔而自然,仿佛只是完成一件日常琐事,却无声地传递着熨帖的关怀。然后,她走到林越身侧,与他一同仰望那轮亘古的月亮,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陪着。
月光如霜,洒在林越棱角分明的侧脸上,照亮了他眼底深处那翻涌不休的波澜。
天命?
这个词对他而言,太过沉重,也太过……虚无。
他的一生,从腥风血雨的刺客生涯,到精心策划的假死脱身,再到签下农庄契约时对退休生活的纯粹向往,每一步,都是他自己选择、自己挣扎、自己搏杀出来的路。他信奉的是手中的力量,是缜密的谋划,是关键时刻的决断,是身边可以托付生死的同伴。
他从不信命。
若真有天命,为何让他前生在黑暗中挣扎?若真有天命,为何要让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宁静,再次被卷入席卷世界的洪流?这所谓的天命,更像是一个巨大的、无法挣脱的漩涡,要将他,将他所珍视的一切,都拖入未知的、注定惨烈的战场。
他想起静心师太话语中隐含的深意——执掌山海卷,引领此界渡过劫波。这意味着,他将站在风口浪尖,成为“收割者”及其爪牙首要抹杀的目标,成为亿万生灵希望所系的焦点。这与他一贯低调、掌控自身、守护一隅的行事准则,背道而驰。
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疲惫与抗拒,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他只想守好桃源这一亩三分地,和身边的人过安稳日子。这该死的天命,凭什么强加于他?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在秋水剑冰凉的剑鞘上摩挲着,感受着那细微的裂纹,如同他此刻内心的裂痕。
“……你若不愿,没人能强迫你。”苏半夏轻柔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她没有看他,依旧望着月亮,声音却清晰地传入他耳中,“桃源是我们的家,无论你做什么选择,是继续守着它,还是……不得不离开它去面对更广阔的风雨,这里永远是你的根,我们……永远站在你身边。”
她的话语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激昂的鼓动,只有最朴素的理解与最坚定的支持。她理解他的挣扎,明白他的顾虑,更清楚他身上那份不愿被束缚的自由灵魂。
林越微微一震,侧过头,对上苏半夏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温润清澈的眼眸。那里面没有对“天命之人”的敬畏,只有对他这个“人”本身的担忧、信任与毫无保留的陪伴。
是啊。
他目光扫过这小院,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诊疗室内昏睡的王大牛,看到实验室中彻夜奋战的李思哲,看到庄内那些信任地望着他、将身家性命托付于他的居民,看到田野间生机勃勃的灵植,看到老桃树在夜风中舒展的枝叶……
他守护的,从来不只是物理意义上的土地。
他所追求的退休,也并非绝对的无所作为与隐匿。
真正的安宁,不是躲起来假装看不见风暴,而是拥有让风暴不敢来袭、即便来袭也能将其击碎的力量与秩序!
“天命……”林越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逐渐清晰的明悟,“我从不信这东西。”
他抬起手,不是指向天空,而是指向自己的心口,然后指向苏半夏,指向这桃源的一切。
“但我信我手中的剑,信我身边的人,信我们共同建立的这个地方所代表的……秩序与希望。”
他的眼神一点点变得锐利,如同被拭去尘埃的宝刃,重新绽放出凛冽的寒光。
“静心师太说我是天命之人,或许没错。但这不是上天注定,而是**时势使然**!是‘创世纪’的疯狂,‘牧羊人’的阴谋,‘收割者’的威胁,将我,将桃源,推到了这个位置!”
“既然无法置身事外,那么……”
他停顿了一下,一股强大而内敛的气势,开始从他身上缓缓升腾。那不是力量的炫耀,而是一种发自灵魂的、不容置疑的坚定与担当。
“与其被动地承受所谓的天命,不如……由我们来定义规则!由我们来决定,这个世界的未来,该走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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