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其它办法,无聊地过了几日。
没想到进宫的机会来得如此之猝不及防。
这日,宫里下了旨意,为庆贺边关某次算不上大捷的小胜(实则更像是久居深宫的皇帝想寻个由头热闹一番,驱散些秋日的萧索),特设宫宴。
靖王府自然在受邀之列,连萧沐云这个常年被遗忘的“傻”郡主,此次也被嬷嬷们手忙脚乱地捎带上——大约是觉得这等场合,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带上还能全了王府的体面,免得落了“苛待”的名声。
马车再次驶入重重宫阙,琉璃瓦在夕阳余晖下流淌着富丽堂皇的金色。然而这一切煌煌盛景,都入不了萧沐云的眼。
她蔫头耷脑地跟在队伍末尾,脑子里还在反复推演着关于“军饷困局”的零星信息,试图从中找出哪怕一丝可供利用的缝隙。
直到踏入灯火通明、暖香扑鼻的宫殿,闻到那空气中弥漫的、属于御膳房的复杂而诱人的香气——烤鹿肉的焦香、炖鸡汤的醇鲜、各式点心甜腻诱人的芬芳……种种气味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瞬间捕获了她所有的感官。
她的眼睛,唰地一下,像是被点亮的星子,猛地有了神采。
能量补充优先级临时上调至最高!数据运算暂缓!
仙界的琼浆玉液、无形无质的气运流霞哪有这般实在滚烫的烟火香气!那是对五脏庙最直接、最诚挚的抚慰!
她被引到靠近大殿末尾、毫不起眼的角落位置坐下,这位置正好方便她……专心致志……观察……研究……面前案几上陆续呈来的珍馐美味。
唔,这水晶虾饺皮薄如纸,隐约透出内里粉嫩的虾仁,定然鲜美弹牙!那碟香酥脆鸡炸得金黄诱人,边缘焦脆,散发着霸道的油脂香气!还有这盏冰糖燕窝,晶莹剔透,旁边配着的桂花糖藕,蜜色诱人,甜香扑鼻!
宴席伊始,丝竹管弦之声悠扬悦耳,身着霓裳的舞姬身姿曼妙,水袖翩翩。皇帝高踞御座,说了些四海升平、将士辛劳的场面话,众人举杯附和,歌功颂德之声不绝于耳。萧沐云完全没听进去,她的全副心神都沉溺在了眼前这一方美食天地之中。
她吃得专心致志,心无旁骛,两腮塞得鼓鼓囊囊,像一只辛勤囤粮过冬的小仓鼠,完全沉浸在了味蕾的极致享受里,暂时将那劳什子的任务、赵屹的冷脸、玄石长老的威胁统统抛到了九霄云外。
就在她努力对付着一块汁水丰盈、外焦里嫩的炙烤羊排时,殿内原本和乐融融的气氛似乎微妙地凝滞了一瞬。
歌舞暂歇。
坐在上首,一直噙着慵懒笑意的七皇子赵昭华,放下了手中的金杯,桃花眼笑吟吟地扫过全场,那目光看似随意,最终却精准地落在了武将席位中那位即便坐着也脊背挺直、如孤峰般显眼的玄色身影上。
萧沐云正啃着羊排,忽然觉得周遭流动的“气运场”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一股令人极其不适的、带着算计与贪婪的灰黑色气运,如同隐形的毒蛇,自七皇子方向悄然蔓延而出,精准地缠绕向赵屹,试图将他与某种“耗费无度”、“国之蛀虫”的厄运更紧密地捆绑。
干扰出现!目标气运场受到恶意侵染!
她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仙灵的本能让她瞬间警醒。
“赵将军,” 七皇子声音带着他惯有的、仿佛刚睡醒般的慵懒调子,尾音微微上扬,却像绵里藏针,“此次边关小胜,着实振奋人心。父皇与孤,皆心慰不已。”
他话锋微转,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不过…孤近日偶闻,军中饷银似乎又有些吃紧?唉,也是,如今这各地灵玉矿脉产出不稳,价格波动剧烈,国库度支艰难,将军既要日夜操练精锐,又要为国库开源节流,真是…辛苦了啊。”
话语看似体恤关怀,实则暗藏机锋,隐隐将“军饷消耗巨大”与“边关战事”、“国库空虚”巧妙挂钩,仿佛赵屹及其麾下大军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甚至是大胤经济困境的缘由之一。那股灰黑色气运随着他的话语,缠绕得越发紧实。
殿内顿时安静了几分。丝竹声不知何时停了,不少目光或明或暗地投向赵屹,有担忧,有审视,有同情,更有不少等着看好戏的玩味。
赵屹端坐如山,面容冷峻,并未立即回话。但他周身那股本就低沉的气压似乎又冷冽了几分,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出青白色。他显然听出了话中的陷阱,但碍于场合和身份,一时难以直接反驳。
萧沐云看着这一幕,心里那点因为美食而带来的愉悦瞬间没了。又是这个七皇子!上次惊马事件背后恐怕也有他的影子!现在又在朝堂上公然使绊子!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赵屹被这污秽气运缠上!得做点什么打断它!
直接开口反驳?她一个“傻”郡主,人微言轻,说什么都不会有人信,反而会惹祸上身。
怎么办?
情急之下,她猛地吸了口气想开口说点什么,却被喉咙里还没完全咽下去、哽在那里的半块糯软糕点噎了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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