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没拿营里的粮饷,可你拿了自己的命。”陈砚看着他的眼睛,语气认真起来,“你今年多大?二十五?还是二十六?这么好的年纪,要是抽坏了身子,怎么打鬼子?怎么回贵州见你老娘?”
提到“老娘”,赵铁柱的眼神明显晃了一下——他是被抓壮丁来的,走的时候老娘哭着塞给他这支烟枪,说“抽这个能少受点罪”,可他心里清楚,老娘更盼着他能活着回去。
陈砚看在眼里,知道这话戳中了他的软肋,继续说道:“我不罚你,也不没收你的烟枪——现在收了,你夜里更难受,反而没心思修枪。但我跟你约法三章:第一,在营地里不许抽,想抽了就跟我去后山,找个没人的地方;第二,修枪、训练的时候不能抽,耽误了正事,我饶不了你;第三,等打赢了鬼子,我给你找个正经营生——贵州老家的铁匠铺、猎户队,你想做啥,我帮你找。”
赵铁柱愣住了,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他以为至少会被骂一顿,甚至被关禁闭,可陈砚不仅没罚他,还给他许了未来的出路。他看着陈砚的眼睛,那里面没有嘲讽,没有敷衍,只有一种让人踏实的认真。
“营、营长,您……您说的是真的?”赵铁柱的声音有点发颤,双手紧紧攥着拳头,“打赢鬼子,真能给俺找营生?”
“我陈砚说话,从不打诳语。”陈砚捡起地上的烟枪,递给赵铁柱,“烟枪你先拿着,但记住,这东西只能帮你暂时缓解,不能帮你杀鬼子,更不能帮你回家。想回家,想让老娘安心,就得好好活着,好好打鬼子。”
赵铁柱接过烟枪,手指碰到冰凉的烟锅,突然红了眼眶。他吸了吸鼻子,猛地挺直腰板,对着陈砚敬了个不标准的军礼:“营长!俺听您的!营地里俺绝不抽!修枪、训练俺也不抽!要是俺没做到,您随便处置!”
“好!”陈砚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我信你。现在回去继续修枪,争取今天多修几支,咱们早点把枪备好,才能跟鬼子硬碰硬。”
赵铁柱用力点头,攥着烟枪转身就往武器堆跑,脚步比来时快了不少,连草鞋上的泥都顾不上擦。那三个士兵也松了口气,跟着赵铁柱跑了,只有那个十六岁的小兵留了下来,怯生生地看着陈砚。
“还有事?”陈砚问。
“营、营长,俺的烟枪……”小兵挠了挠头,“昨天俺交上去了,俺以后再也不碰了,俺想跟赵铁柱学修枪,以后也能帮着杀鬼子。”
陈砚看着他眼里的光,心里暖了暖:“好啊,你去找赵铁柱,就说是我让你去的,让他好好教你。”
小兵欢呼一声,蹦蹦跳跳地跑了。陈砚站在老槐树下,看着营地里忙碌的身影,手里还残留着烟枪的触感。他知道,收服赵铁柱只是第一步——黔军里抽鸦片的士兵还有不少,硬禁只会激化矛盾,得像这样,用希望一点点拉他们回来。
“营长!”王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手里拿着一个布包,跑得气喘吁吁,“俺、俺把营里的粮分好了,按您说的,先给伤员和没草鞋的弟兄多分半斤,您看看对不对?”
陈砚接过布包,里面是写着士兵名字的纸条,每个名字后面都标着“糙米2斤”或“糙米2斤半”,字迹工整。他翻到最后一页,看到王锐自己的名字后面写着“糙米1斤半”,比普通士兵还少半斤。
“你怎么只给自己分1斤半?”陈砚问。
王锐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俺是军需官,得带头省着点,多留点粮给弟兄们……再说,俺昨天吃了营长您给的红薯,不饿。”
陈砚把布包递回去,指着“1斤半”改成“2斤”:“不行,你跟大家一样分,军需官也要吃饱饭,才能管好账。以后不准自己少分,要是让我发现,我撤你的职。”
王锐愣了愣,看着改过来的数字,眼眶突然红了——从小到大,没人这么为他着想过,就连原身,也只把他当记账的工具。他用力点头:“俺听营长的!以后俺跟大家一样分!”
陈砚看着他激动的样子,心里有了个更清晰的计划:先让士兵们吃饱饭、修好枪,再慢慢帮他们戒鸦片,等士气提上来,就算师部再刁难,这支黔军也能拧成一股绳。
他转身走向武器堆,赵铁柱正带着士兵们打磨步枪,那个十六岁的小兵蹲在旁边,认真地学着用砂纸磨铁锈,脸上满是专注。看到这一幕,陈砚的脚步更坚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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