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9月15日午后,医疗棚的粗布帘被风掀起,带着蕴藻浜的湿冷气息,吹得棚内的马灯光影乱晃。林晚跪在稻草铺前,正给一个腹部中弹的士兵换药——磺胺只剩下最后两包,她小心翼翼地撒在伤口上,动作轻得像怕碰碎易碎的瓷片。旁边的李娟抱着一堆沾血的纱布,眼圈通红,刚才处理一个断指士兵时,对方疼得咬碎了牙,却没哼一声,让她想起昨天牺牲的李老栓,心里堵得慌。
“林护士,草药没了!”负责分拣草药的医护兵拿着空竹筐跑过来,声音带着急意,“蒲公英、辣蓼草都用完了,剩下的只有些没晒干的金银花,根本不够用。”
林晚的手顿了顿,抬头望向棚内——二十七个重伤员躺在稻草上,有的断了胳膊,有的被弹片击穿腿,还有几个发着高烧,嘴唇干裂得渗血。没有草药,仅靠那两包磺胺,根本撑不住,尤其是感染的伤员,再拖延下去,恐怕会有生命危险。
“别急,我想想。”林晚站起身,走到棚外,目光扫过营地周围的野地——蕴藻浜岸边的芦苇丛旁,长着一片星星点点的白色小花,是蒲公英!之前周世昌送来的草药里就有蒲公英,清热解毒、消炎的效果很好,现在野外的蒲公英正茂盛,采回来熬水喝、外敷,都能缓解伤员的感染。
“陈砚!”林晚朝着战壕方向喊,声音带着一丝急切。陈砚刚跟赵铁柱确认完重机枪的弹药库存,听到喊声,连忙跑过来,后背的纱布又被汗水浸得发潮:“怎么了?伤员情况不好?”
“草药没了,尤其是消炎的。”林晚指着芦苇丛旁的蒲公英,“你看,那边有很多蒲公英,咱们采回来熬水,内服外敷都能消炎,比普通草药管用。之前周先生送来的草药里就有这个,效果很好。”
陈砚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一片蒲公英,白色的绒球在风里轻轻晃,像是藏在荒野里的生机。他心里一松——昨天师部只给了500发子弹,医疗物资更是没提,能靠野外的草药解决问题,再好不过。“好!我派王锐带几个士兵去采,尽快弄回来。”
“我也去!”王小宝的声音突然传来,他刚帮吴老栓磨完刺刀,手里还攥着磨石,“俺认识蒲公英,小时候在贵州老家,俺娘常采来给俺治上火,俺还知道哪里的蒲公英长得壮,药效好!”
吴老栓也跟着走过来,手里拿着个大竹篮:“俺也去,多个人多份力,还能帮着看看有没有鬼子的侦察兵,安全些。”
陈砚点点头,对王锐说:“你带王小宝、吴老栓,再选三个手脚利索的士兵,带上竹篮和镰刀,去采蒲公英。注意安全,离日军阵地远点,要是遇到鬼子,别硬拼,先回来报信。”
“俺记住了!”王锐接过竹篮,招呼王小宝和吴老栓,带着三个士兵往芦苇丛走去。王小宝走在最前面,眼睛亮得很,很快就发现一片长得格外茂盛的蒲公英,叶子肥嫩,白色的绒球饱满:“俺说的就是这儿!这种蒲公英药效最好,俺娘说过,叶子越绿,消炎越管用!”
吴老栓蹲下身,用镰刀小心地割下蒲公英的根和叶,动作熟练:“别只采叶子,根也有用,熬水喝能退烧,咱们多采点,不仅伤员能用,弟兄们喝了也能预防上火。”
王锐则警惕地盯着远处的日军阵地,手里握着汉阳造——虽然昨天打退了日军,但他们随时可能派侦察兵过来,必须小心。风里传来零星的炮声,是日军在试探性炮击,炮弹落在远处的空滩上,溅起的泥土没什么威胁,却让空气里的紧张感又浓了几分。
“快采!别耽误时间!”王锐低声催促,伸手帮着把采好的蒲公英放进竹篮,“咱们多采两篮,够医疗棚用几天的,省得下次再跑一趟。”
士兵们加快了动作,镰刀割草的“沙沙”声、蒲公英绒球被风吹散的“簌簌”声,混着远处的炮声,构成一幅紧张却又透着生机的画面。王小宝的额头上满是汗,却没停下,手里的蒲公英越积越多,竹篮很快就满了一半:“俺们再往那边采点,那边的蒲公英更多,够装两篮!”
就在这时,吴老栓突然按住王小宝的手,示意他别动:“别说话,有动静!”他竖起耳朵,眼睛盯着右侧的芦苇丛——那里传来轻微的“窸窣”声,不是风吹的,像是有人在走动。
王锐立刻举起汉阳造,示意士兵们隐蔽。芦苇丛里的动静越来越近,一个戴着钢盔的身影露了出来——是日军的侦察兵,正背着步枪,小心翼翼地往3营阵地摸,显然是想探查情况。
“别开枪,会引来更多鬼子!”吴老栓压低声音,从怀里掏出颗手榴弹,却没拉保险,“俺绕到他后面,用刺刀解决,你们掩护俺!”
他猫着腰,借着芦苇的掩护,悄悄绕到日军侦察兵身后。那侦察兵正专注地盯着3营的阵地,没注意到身后的动静,吴老栓突然扑上去,左手捂住他的嘴,右手的刺刀狠狠捅进他的后腰。日军侦察兵挣扎了两下,就没了动静,尸体被吴老栓拖进芦苇丛,避免被其他侦察兵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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