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硝烟时,长沙南门的枪声终于稀疏下来。陈砚踩着满地弹壳走上城门楼,石刚正把黔军军旗往旗杆上系,红布旗被炮火熏得发暗,却在晨风中猎猎作响,彻底盖住了日军太阳旗残留的痕迹——最后一股突围的鬼子被堵在天心阁,要么被击毙,要么举枪投降,长沙城总算守下来了。
“旅长,你看这橘子!”石刚举着个黄澄澄的橘子跑过来,裤脚还在滴泥水,“湘北的橘子就是甜,没骗你吧!”新参军的湘北青年跟在后面,怀里抱着一筐橘子,往士兵手里塞:“长官们快尝尝,这是俺家果园里剩下的最后一批,鬼子没来时,这橘子能卖好价钱呢!”
吴剑平扶着城门楼的砖垛,望着街上涌动的百姓,藤杖轻轻敲击地面:“砚老弟,从合肥到长沙,咱们打了大小百余仗,这是打得最解气的一次——不仅光复了重镇,还把鬼子的华中补给线彻底掐断了。第九战区刚来电,说薛岳司令要亲自来见你。”
话音刚落,街尽头就传来马蹄声。薛岳司令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跟着参谋人员,看见城楼上的黔军军旗,翻身下马快步走来,握着陈砚的手用力摇晃:“陈旅长!你们黔军真是雪中送炭!若不是你们断了鬼子的粮弹,堵死了南门,长沙能不能守住还两说!”
陈砚刚要开口,李书文就抱着电报机跑上城楼,额角的汗还没擦:“司令!旅长!截到日军华中派遣军的电报,他们下令放弃湘北,退守衡阳,长沙城里的残敌已经全部肃清,咱们缴获了鬼子的军械库,里面全是未开封的美式装备——是他们从东南亚抢来的!”
薛岳眼睛一亮,拉着陈砚往军械库走:“快去看看!这批装备正好补充前线!你们黔军这一仗立了头功,第九战区决定,把你们独立旅扩编为‘黔军独立师’,陈砚你任师长,吴剑平任副师长,兵员和物资优先补充!”
军械库的大门被炸开时,士兵们发出一片欢呼。崭新的美式汤姆逊冲锋枪堆成小山,迫击炮和火箭筒还裹着油纸,弹药箱上印着“USA”的字样,连罐头都是美国产的。机械师青年蹲在一旁,摸着崭新的重机枪笑出了声:“师长,这枪比咱们缴获的鬼子货好用十倍,拆修都方便!”
石刚正带着突击营清剿巷战残敌。在一条窄巷里,几个鬼子躲在当铺的地窖里顽抗,新补充的工兵青年抱着炸药包跑过去,趴在地上听了听动静,喊:“里面的鬼子听着,再不出来就炸了!”地窖里突然传来婴儿的哭声,工兵赶紧停手,石刚踹开地窖门,才发现里面除了鬼子,还有一对抱着孩子的夫妇。
“俺们是城里的百姓,被鬼子抓来当人质的!”男人抱着孩子爬出来,浑身发抖。石刚的苗刀指着缩在角落的鬼子:“出来!”为首的鬼子举着军刀想反扑,被湘北青年一冲锋枪托砸在脑袋上,疼得蜷在地上。孩子的母亲抱着孩子给石刚磕头:“多谢长官救命之恩!”
街上的百姓早已欢腾起来。老大娘们端着刚熬好的米粥,往士兵手里塞;孩子们举着用红纸糊的小旗子,跟在队伍后面跑,嘴里喊着“黔军万岁”;曾经被鬼子破坏的商铺,店主们正忙着清理门板,准备重新开张。陈砚走到一家裁缝铺前,老板正连夜赶制黔军的军装,缝纫机踩得飞快:“师长,俺们多做些军装,让弟兄们穿得精神!”
王锐抱着账本跑过来,帆布包鼓得像个球,脸上笑开了花:“师长!长沙一战,歼敌四千三百人,俘虏七百二十人,缴获重机枪六十二挺、冲锋枪三百支、迫击炮十八门、卡车十五辆、粮食八万斤;湘北各县赶来参军的百姓有八百多人,有会开汽车的、懂煤矿开采的,还有几个西医,正好补充辎重营、工程连和医疗队;现在咱们独立师兵力快两万五了,炮兵团扩到五十门炮,辎重营的卡车够运一个师的补给!”
“煤矿人才调去工程连,”陈砚指着城外的铁路,“让他们和铁路队一起,修复长沙到衡阳的铁路,保证物资运输;西医编入医疗队,和老中医配合,咱们的伤员能得到更好的救治;新参军的青年分去各团,老兵带新兵练半个月,咱们要准备打衡阳——把鬼子彻底赶出湖南!”
薛岳这时带着补给物资赶到,身后跟着几辆卡车,上面装满了军装和药品:“陈师长,这是战区给你们的补充,还有南洋侨商刚送到的一批物资,有六十支火箭筒和十二万发火箭弹。现在衡阳的鬼子已成惊弓之鸟,你们独立师兵强马壮,正好当攻打衡阳的主力!”
吴剑平拿着作战地图走过来,上面用红笔圈出衡阳的位置:“砚老弟,衡阳是粤汉铁路的枢纽,鬼子守得肯定严实。咱们可以兵分两路,一路从长沙沿铁路南下,一路从湘东绕到衡阳东侧,两路夹攻,断鬼子的退路。”
石刚这时押着最后一批俘虏过来,苗刀上的血已经擦干净:“师长,啥时候打衡阳?俺们突击营早憋足劲了!这长沙的橘子甜,俺还想去衡阳摘柚子呢!”士兵们听了都笑起来,连日激战的疲惫被这股劲冲淡了不少。
午后的长沙城一片生机。军械库旁,机械师和铁匠们正忙着给新缴获的装备换弹药口径,扳手敲得叮当响;通讯连的帐篷里,李书文的电报机滴滴答答响个不停,译出的日军布防图铺满了桌子;城外的练兵场上,教导队的中学教员正带着新兵认字,黑板上写着“衡阳必胜”四个大字;医疗帐篷前,西医和老中医正一起给伤员换药,百姓们送来的草药堆成了小山。
陈砚站在橘子洲头,望着滔滔北去的湘江。江面上,渔民们驾着渔船往来穿梭,船上插着小小的黔军军旗;远处的铁路旁,士兵们和百姓们正一起抢修铁轨,号子声传遍江滩。吴剑平递过一杯热茶:“砚老弟,咱们这支部队,从三千残部到两万五的雄师,靠的就是‘军民一心’这四个字。将来收复了全中国,这长沙的橘子,定会更甜。”
夕阳西下时,衡阳方向的侦察兵发来急电:日军第11军残部正在衡阳加固城防,调集了大批重炮和装甲车。陈砚握着电报,目光坚定地望向南方——长沙已经光复,衡阳就在眼前,这支从铁血中成长起来的黔军独立师,必将踏着硝烟,把胜利的旗帜插遍中南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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