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毅的心,在那瞬间,仿佛又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不疼,只是更空了一些。
“经长老会决议,”大长老的声音斩钉截铁,“此次黑风山脉试炼,原属你之名额,由龙浩接替。龙浩天赋卓绝,勤勉刻苦,已至炼体八重,定能为我龙家争取更多资源,扬我族威!”
龙浩适时地向前微微一步,躬身行礼,声音清朗:“龙浩定不负家族厚望!”
厅内侍立的一些旁系管事和代表,纷纷点头,露出赞许之色。没有人看龙毅一眼,仿佛他根本不存在。
“龙毅,你可有异议?”大长老象征性地问了一句,语气平淡,显然并不认为他会,或者敢有异议。
龙毅抬起头,目光缓缓扫过在场众人。他看到父亲回避的眼神,看到长老们冷漠的脸,看到龙浩眼底那毫不掩饰的得意,看到其他人事不关己的漠然。
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最终,只吐出了三个字:
“无异议。”
声音嘶哑,轻得几乎听不见。
还能有什么异议呢?他们说的,都是事实。他就是一个废物,一个累赘。这个名额给他,确实是浪费。他去了,确实是送死。
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
大长老似乎满意地点了点头:“既无异议,此事便如此定了。你下去吧。”
那两名护卫再次上前,示意龙毅离开。
龙毅转身,默默地走出议事厅,将身后的喧嚣与决定他命运的话语,彻底隔绝。
他沿着来路返回,脚步有些虚浮。阳光照在他身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在经过家族库房附近的岔路时,他看到了几个旁系的年轻子弟,正围着龙浩,兴奋地议论着即将到来的试炼。
“浩哥,这次进去,肯定能找到不少好东西吧?”
“听说里面可能有‘凝露草’,对突破筑基有大用!”
“以浩哥的实力,肯定手到擒来!”
龙浩意气风发,笑道:“放心,若有收获,自然不会忘了诸位兄弟。”
这时,有人看到了独自走过的龙毅,故意提高了声音:“唉,可惜了,某些人要是进去,别说找灵草了,怕是连妖兽的粪便都躲不开吧?”
一阵哄笑声响起。
龙浩摆了摆手,故作大度:“行了,少说两句。龙毅堂弟……也不容易。”但那语气中的优越感,比直接的嘲讽更令人难堪。
龙毅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仿佛根本没听见。他径直走回了那间偏僻的柴房,关上门,将所有的声音都挡在外面。
他靠在冰冷的门板上,缓缓滑坐在地上。
外面世界的喧嚣、期待、谋划,都与他无关。他被彻底地排除在了那个体系之外,像一个被遗弃在角落的、多余的零件。
名额被夺,在他意料之中。但当这一切如此正式、如此赤裸地在他面前上演,当他亲眼看到父亲沉默的妥协,感受到族人彻底的漠视,那种被整个世界抛弃的孤寂感,还是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他淹没。
他坐了很久,直到双腿麻木。
然后,他慢慢地站起身,走到板床边,从床底一个极其隐蔽的缝隙里,摸索出一个巴掌大小、锈迹斑斑的铁盒。这是他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里面只有几枚早已失去光泽、不值钱的普通铜饰,以及一块灰扑扑的、毫不起眼的玉佩,据说是母亲的随身之物,同样没有任何灵力波动。
他摩挲着那块冰冷的玉佩,心中没有任何关于母亲的温暖回忆——她在他很小时就病逝了。这块玉佩,更像是一种象征,象征着他与这世界最后一点微弱的、几乎不存在的联系。
现在,连家族这最后一点名义上的归属,也彻底失去了。
他握着玉佩,躺回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屋顶。
出去?
他能去哪里?一个炼体三重的废人,身无分文,离开龙家,恐怕活不过三天。要么饿死街头,要么被城外的流民或者野兽杀死。
留在这里?
继续忍受这无休止的冷眼、嘲讽和漠视,像一具行尸走肉般,等待着不知何时才会到来的、悄无声息的死亡?
两种选择,都通向绝望的深渊。
那丝前几夜曾在心口出现过的微弱温热,再也没有出现过。仿佛那真的只是一个濒死之人的错觉。
他就像狂风中的一粒尘埃,飘荡无依,随时可能湮灭。
没有人需要他。
没有人期待他。
没有人……在乎他是否存在。
他闭上眼,将那块冰冷的玉佩紧紧攥在手心,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那就……这样吧。
他静静地想。
或许,死在黑风山脉,和死在这间柴房里,并没有什么区别。
至少,山脉里,不会有这些令人窒息的目光。
一个荒谬的、自暴自弃的念头,如同黑暗中滋生的毒草,在他荒芜的心田里,悄然探出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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