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魏王宫。
“大王。”
一个谋士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声音干涩。
“各地的官仓,已经见了底了。再不想办法,别说赈灾,就连城中的军民,都要开始断粮了。”
曹操没有回头。
他只是伸出手,在那片蓝色的区域上空,虚虚地抓了一把。
像是要抓住那些逝去的生命,又像是要抓住那虚无缥缈的粮食。
“孤知道。”
他的声音,异常平静,听不出喜怒。
“臣……臣以为,可遣使者,向西川刘备,或江东孙权购粮。”谋士硬着头皮建议道,“他们虽然也遭了灾,但总比我等要好些……”
“呵。”
曹操终于转过身,嘴角扯出一个讥讽的弧度。
“找他们买粮?”
“刘备那个伪君子,现在正穿着破衣服,在成都城门口演戏给天下人看呢!他恨不得把一粒米掰成八瓣用,会卖给孤?”
“孙权那个小人,不趁机在孤背后捅刀子,就算他祖上积德了!还指望他卖粮?”
曹操的眼神,扫过谋士,带着一种看穿一切的洞察力。
“他们,现在恐怕比孤还缺粮!”
谋士的额头,渗出了冷汗。
“那……那可如何是好?总不能坐以待毙啊!”
曹操走到王座上,缓缓坐下,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
“天下之大,难道就没一个地方,没被水淹吗?”
他问。
谋士愣了一下,随即眼睛一亮!
“交州!”
“对!交州孙绍!听闻他那里,因为提前修筑了什么古怪的堤坝,此次大水,竟安然无恙!”
曹操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深不可测的笑容。
“是啊。”
“我那个好贤弟,孙绍。”
他站起身,在大殿里踱步。
“寻常使者去,他未必肯给好脸色。就算肯卖,也必定是天价。”
“我等必须拿出足够的诚意。”
谋士连忙躬身:“大王英明!不知大王欲派何人前往?夏侯将军?还是曹仁将军?”
曹操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笑得像只老狐狸。
“他们去,分量不够。”
“孤,亲自去。”
“什么?!”
谋士大惊失色,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大王!万万不可啊!您是万金之躯,怎可亲身犯险!那交州之地,蛮荒闭塞,万一……”
“万一什么?”
曹操摆了摆手,打断了他。
“孤与孙绍,可是结义兄弟!”
他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眼神里闪烁着算计。
“孤以夏侯操的身份去,是以兄长的身份,去探望受了惊吓的弟弟。他孙绍,好意思把自己的兄长,拒之门外吗?”
“他好意思,开一个天价,来宰自己的兄长吗?”
“这……”谋士被他这番歪理,说得哑口无言。
“传许褚来!”
曹操大手一挥,再无半分商量的余地。
“备上快马,轻车简从!咱们……南下交州!”
“去看看我那好贤弟,到底把交州,打造成了一个什么样的铁桶江山!”
……
成都,汉中王府。
“主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诸葛亮看着面前那碗清得能照见人影的米汤,眉头紧锁。
刘备的脸色,比那米汤还要苍白。
他放下碗,重重地叹了口气。
“孔明,备……心中有愧啊!”
“看着城外那些嗷嗷待哺的百姓,我这饭,如何咽得下去?”
“主公仁德,亮,感佩五内。”诸葛亮躬身一拜,随即正色道,“但主公乃西川之主,万民之望。您若是倒下了,这西川,才真是完了!”
“如今府库已空,再无余粮可济万民。为今之计,只有一条路可走。”
刘备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燃起一丝希望。
“何计可安天下?”
“购粮!”诸葛亮的声音,斩钉截铁。
“向交州,孙绍购粮!”
刘备的眼神,黯淡了下去。
“孙绍……孙策之子。我与他素无往来,他肯卖粮于我吗?”
“会的。”诸“葛亮摇着羽扇,眼神笃定。
“其一,他孙绍要想在交州立足,就需要钱。而我们,有钱!”
“其二,主公乃汉室宗亲,仁义之名播于四海。他孙绍若想图谋天下,便不能失了道义。坐视友邻饿殍遍野而见死不救,此乃取乱之道。”
“主公只需遣一能言善辩,长于商贾之道的重臣前往,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此事必成!”
刘备闻言,精神一振。
他思索片刻,立刻有了人选。
“糜竺!”
“命糜竺为使,携重金,即刻南下!告诉他,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给孤把粮食买回来!”
“告诉孙绍!”刘备站起身,对着门外那无数灾民的方向,深深一躬。
“孤,刘备!替我西川百万生民,谢他活命之恩!”
……
江东,建业。
“砰!”
孙权又一次,将一个名贵的瓷瓶,狠狠砸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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